周皇后心头发冷,她当然不觉得若自己真顺了皇帝的意思会有什么好结果,更不信皇帝真会让一个野种登基。
无非是如今太子忤逆,他又没了选择拿捏不了太子,于是便想出这么一个主意来。
只不过皇帝从来没将她这个妻子放在眼中放在心上吧,自己不过是个随时可以被放弃的弃子罢了。就像她的一双儿女,儿子再听话再孝顺,还是做不了太子。而玄慈更是差点被送去北戎……周皇后低着头,眼中情绪变化,再抬起来时,却陡然归于平静。
她不再挣脱皇帝的手,一副害怕又不敢拒绝的模样:“陛下就是臣妾的天,若是陛下执意如此,臣妾愿为陛下铺路。只是臣妾自幼受孔孟教导,如此行事实在难以苟活,还请陛下允臣妾体面地离开。”
周皇后说到此处,情真意切地落了泪:“湛儿去了,臣妾就只有玄慈一个孩子。可她因和亲之事郁郁寡欢,臣妾实在放心不下,只求日后陛下善待她,为她择一户好人家。”
承安帝待周皇后倒也有几分真心的欢喜,虽然色衰爱驰,可见她主动求死,又提及一双儿女,便是承安帝再铁石心肠,也还是有几分动容。
他拍了拍周皇后的肩,道:“皇后放心,朕就玄慈这么一个女儿,自会疼爱她。”
周皇后擦了眼泪,点点头。
承安帝在殿中踱步,揣度片刻道:“此事宜早不宜迟,朕会尽快挑好人选,你今日就搬到朕的寝宫来吧。”
皇后顺从地点头,借口收拾东西退了出去。
等回了自己宫中,周皇后的面孔才扭曲起来,她咬着牙砸了两个花瓶,发狠道:“薛嘉,你欺人太甚!”
承安帝提出的荒唐要求,不仅是侮辱她,也是在要她的命。
周皇后在宫中踱步,召来心腹侍卫,道:“去给兄长传信,说我有要紧事同他商议。”
侍卫正要领命离开,却听她又道:“等等,此事不宜面议,我书信一封,你隔几日再送去。”
说完之后,她研墨提笔,将自己的计划都写在信中交给了侍卫。
既然皇帝不仁,那就别怪她不义了。
自从薛湛身亡,她为了暂避锋芒深居宫中。而承安帝为了给太子铺路,有意无意地将周家的势力拔除,如今的周家早已不复从前风光。
如今承安帝再提出如此荒唐的要求,分明是要拿她,拿周家陪葬!
既然如此,不如她们先发制人,将假戏真做了,扶持幼弟登基,挟天子以令诸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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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皇后走后,承安帝便吩咐了心腹:“今日盯着皇后宫中的行踪,看皇后是否和周家有往来。再有,将宗室中五岁以下的幼童罗列出来,朕筛选一番,接几个来宫中教养。”
他让皇后怀上孽子,虽是被太子所激,但却并非全无准备。皇后若是乖乖听话便罢了,日后留下孽种他自会善待周家。若是皇后不肯就范,他自还有其他法子。
太子如今如此张狂,肆无忌惮地忤逆他,无非是看准了自己只能将皇位传给他罢了。
承安帝心中憋着一口气,便是将皇位传给宗室子弟,也绝不能让薛慎得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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