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慎缩着肩膀,拖着腿跟着传话的兵卒往里走。
他一副被吓破了胆畏畏缩缩的样子,实则借着垂头的动作暗中观察营地内部的布防,这三王子麾下倒也不全是酒囊饭袋,这一个倒是领兵有方的样子,戒备心也很强。
薛慎被领到了中军帐前,正要进去,却被门口的守卫拦下搜身。
他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顺从地接受了搜身,守卫没发现他身上带着利器,这才将人放了进去。
薛慎缩着脖子入内,就见一个高大的中年男子坐在主位上,目光锐利、居高临下地朝他看来。
“你说热昂遇见了魏人,叫你来求援?”
薛慎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他一眼,从怀里掏出一块染了血的令牌战战兢兢地呈上,又很快低下头去,唯唯诺诺地回道:“是。魏人狡诈,骗了将军……”
对方接过令牌打量半晌,却是冷笑一声:“不是魏人狡诈,而是热昂愚蠢。这次三王子本也没有让他来,他仗着姐姐得宠,硬要跟着过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
薛慎将头埋得更低了一些,一副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的样子。
对方打量他半晌,对热昂麾下的兵卒更是嗤之以鼻,懒洋洋道:“你先下去休息吧。”
薛慎闻言露出踌躇之色,挣扎犹豫半晌,也只敢多说了一句:“将军说、说情势危急……”
对方确实不耐烦地挥手:“你可以出去了。”
薛慎露出惶恐之色,连忙行了个礼,退了出去。
等薛慎出去之后,巴依召来的心腹,问道:“你说这其中会不会有诈?”
心腹斟酌片刻道:“那兵卒是吐蕃人没错,身上的令牌也是真的。沈明江狡猾多计谋,热昂将军自负,会中了魏人的圈套求援也不奇怪,不过我们倒是没必要那么着急去救人,等魏人杀了热昂,将军再恰到好处地赶去歼灭魏人,既除掉了一个烦人的臭虫,又立下了大功,岂不是两全其美?”
巴依笑道:“魏人有句话叫做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那我们就做一回黄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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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依有意借刀杀人,当夜便没有出兵。
但热昂的姐姐十分得三王子宠爱,他虽有心除去热昂,但明面上却不能被捉到把柄。因此他虽然没有立即派兵前去救援,但还是派了一队百人的人马打前锋,前去探查情况。
而薛慎自然是这些人的领路人。
薛慎随着这些人出了军营,便引着他们往东边走去。
山中的深夜,除了他们手中举着的火把,可以说是伸手不见五指。因为巴依说了只是做个样子探查情况,这群人也并不急着赶路,骑着马说说笑笑地摸黑前进。
薛慎一言不发,缩着肩膀在前面领路。
他的目光紧紧盯着地面,在看见地面上护卫留下的标记时,嘴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略微加快了些速度,小心翼翼的策马踩着松软的落叶走过。
而而身后那些说笑的吐蕃士兵,并没有注意到前方的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