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慎彻底撕破了伪装出来的平和假面。
他看向宫门,对闻讯出来打探消息的小太监说:“去转告承安帝,他若是依旧龟缩在宫中,我不介意攻破宫门,与他当面对质。”
那小太监被吓的肩膀一缩,躲在了禁军之后。
薛慎嘲讽一笑,又看向谢连闳,他弯下腰深深一揖,言词恳切的开口:“当年之事人证物证确凿,我这些年来隐忍不发,便是一直在暗中搜集证据。”
“谢相公秉性刚正,上得我朝三代皇帝嘉奖倚重,下得黎民百姓爱戴,旁人我都不信,却愿意相信大相公处事公正。”
他直起身来,直视着谢连闳的眼睛,说:“此事涉及两代帝王,宫闱秘事,原不该公之于众惹人笑话。可承安帝弑兄篡位,罪大恶极,若不能让他认罪伏诛,恐无法是枉死的先帝和先皇后安息。”
“因此我请谢大相公出面,彻查此事,拨乱反正。若承安帝弑兄篡位确凿无疑,当以乱臣贼子之名诛之。”
谢连闳神色震动,他略作犹豫,俯身也一揖:“此事闻所未闻,以臣子之身审判君王,更是从未有过。但谢某深受太祖皇帝和先帝提拔,有知遇之恩。若官家果真做下如此大恶,臣便是冒天下之大不为,也会将之公之于众,以慰亡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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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本该由宗室出面,但大魏宗室人丁本就不丰,承安帝登基之后后因为流言蜚语而心虚,更是寻了理由屠戮了不少宗室子弟。
如今能说的上话的宗室,竟然就只剩下端王一人。
因此,当年之事便由谢连闳和端王联手彻查。
而在场官员面面相觑,谁也没敢多插一句嘴。审帝王之罪,从古至今未曾有之,并非任何人都有这个勇气。
薛慎将事情交代清楚之后,瞧瞧那些脸色发白神色忐忑的官员们,再瞧瞧那些神情兴奋议论纷纷如同看话本故事一般的百姓,心中连一丝波澜都不曾升起。
这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每个人的性子他都摸得清楚明了,否则他不会将此事在大庭广众之下揭开,又当众托付给谢连闳。
如今他布下的棋子已经开始收网,只等最后的结果了。
薛慎转头看了一眼宫门之后层层叠叠的宫殿群,目光幽深一瞬,便带着人策马离开。
他没有去别处,而是径自回了秦王府。
秦王府的院子里,大着肚子的沈幼莺正在两个女使的搀扶之下,在院子里艰难的转圈。
他的生产日期将到,为了生产之时少吃些苦头,火洞真人和稳婆都建议让她这几日多走动走动。但沈幼莺怀着双胎,肚子比普通孕妇要大上很多,光是站立腹部就已经轻微的坠疼,走动起来,肚子更是沉甸甸坠着难受。
薛慎回来时,沈幼莺已经走了三圈,额头布满细汗,脸色也微微发白。
薛慎走近,挥退了搀扶着她的女使,亲自扶着她。
沈幼莺白着脸朝他笑了笑:“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薛慎有些心疼的替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放心不下你就回来了。”他看着神佑因脸色发白实在不忍,道:“今日走了几圈?不如先休息休息,实在受不了不走便是。”
“才走了三圈。”
沈幼莺摇摇头,说:“火洞真人也说了,现在吃些苦头,后面生产时才更顺利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