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一直煎熬到了第四天,承安帝联茶壶中的秽水也喝完了,他大睁着眼睛,只觉得身体之中的力量正在一分一分的流逝,而死亡越来越近。
他极力张开嘴唇,想要出声叫人来救救他,却已经虚弱的连声音都难以发出,嘴唇只能无声的张合。
那双浑浊的眼眸之中,流露出深沉的绝望和痛苦来——他还不想死。
他这一生享尽荣华富贵,位及九五之尊,他不想就这么狼狈不堪的死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里。
可他越是不想死,死亡的阴影就离他越近,承安帝干涸的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如同破败的风箱一般。
就在他绝望等死之时,紧闭的大门突然被人推开,外面明亮的光线透过敞开的门扉照射进来,落在承安帝的脸上,刺激得他流下了眼泪。
薛慎走到他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虚弱又狼狈的承安帝,从宫女手中的托盘上提起一壶水,缓缓倾倒在他脸上。
淅淅沥沥的水流落下,干渴了几日的承安帝再也顾不上被羞辱的难堪,他拼命的张大了嘴去接那水壶中落下的茶水,脸上露出如同动物抢食一般的可怖神色。
但就在这时,薛慎收完一顿,将茶壶又放了回去。
承安帝还没来得及彻底缓解喉咙中灼烧的干渴,那从天而降的甘霖就没了,他瞪大了眼睛,拼命地挪动身体想要去抢宫女手中的茶壶,嗓音沙哑地开口:“水,给我,给我水。”
那宫女被吓得大惊失色,仓促后退之间茶壶跌落在地摔得稀烂,承安帝却疯了一般跪趴在地上,伸着舌头去舔地上的水珠。
那宫女吓得脸色惨白,直到薛慎下令让她退下,她才晃晃然地小跑着离开。
薛慎就站在一旁,居高临下地看着昔日仇敌如同一条狗一般在地上舔食。他心中没有什么快感,只是算着时机开口:“谢相已经将所有事情查明,你弑兄杀嫂谋逆篡位,罪证确凿。”
承安帝却充耳不闻,只一心一意地跪在地上,捧着碎瓷片小心翼翼地伸舌去舔瓷片上残留的水珠。
“这是罪状,你可认罪?”
薛慎将一份罪状放在承安帝眼前,承安帝这才停下动作,抬起充血通红的眼睛看他,嘶哑着声音说:“我不认,我是皇帝,谁敢逼我认罪?”
薛慎撇了一下唇,并不生气他的嘴硬,不紧不慢地开口:“你不认罪也可以,只是这样的日子怕是还要过上许久,直到你油尽灯枯,衰竭而亡。”
薛慎将那张罪状随随意扔在他面前,没有多言转身就要离开。
承安帝愣愣的看着飘落在眼前的罪状,那罪状被地面上的水迹浸湿,墨迹已经晕开模糊成一团,可承安帝还是能看清上面列出的条条罪状。
他难以承受的闭上了眼睛,喉中又有干渴之感灼烧。
薛慎施舍的那一点点水,不仅没有缓解他的渴意,反而让他对这种干渴之感越发难以忍受起来。
只要想想往后的日子还要经受这样的折磨和痛苦,他忽然又觉得薛慎让他做的事情也没有什么了,只要能给他一个痛快,让他做什么都可以。
承安帝连滚带爬地追上去抱住薛慎的双.腿,像条狗一样的抬起头来,气喘吁吁的乞求:“我认罪,我认罪,你让我认什么都可以,只求你给我水和吃的。”
他的眼神之中已经没有身为人的羞耻,只剩下动物对于生存最原始的渴望。
薛慎冷眼看了他一眼,对守卫说:“给他水和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