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文会最后胜出的是从永州进京入学的陈文晋,以他的家世原本是无法进国子监读书的,可吏部侍郎作为他的族叔十分欣赏他的才学,破格举荐他进了国子监。
沈心驰经过一番对谈,觉得他确实是可造之材,让他以后求学中若有困惑可以直接来问自己。
可当其余学生纷纷离开后,陈文晋却一脸正色道:“在下现在就有一事不解。”
沈心驰见他面色凝重,挑眉道:“你要问什么?”
陈文晋朝他抱拳一揖,道:“沈大人有这般渊博的学识,又曾经历过民间疾苦,为何要陷入朝堂中的权术党争,而不是将能力和学识用来为百姓谋福祉?”
苏锦璃听得皱起眉来,这话简直就是在骂沈心驰醉心权势,忘了自己从何处开始求学,看不见百姓疾苦。
沈心驰却仍是笑道:“陈公子这是嫌我官升的太快?
陈文晋不敢答,只是用沉默应下。
沈心驰并未斥责他,道:“那我且问你,当洪水到来时,是一叶孤舟救的人多,还是一艘官船救的人多?小船仅凭一人就能支撑,所以能不群不党,而要建造一艘官船,却需要花费时间,积累人力与财力。但在涛涛洪水之中,一叶孤舟随时都会被打翻,自身都难保,何谈救人?”
陈文晋本来也是通透之人,这时听得若有所思。
沈心驰走近他又道:“你要记得,空有一身傲骨与学识,却不懂得圆融变通,注定只会被时代碾压。没人会见小人物的呼喊,再为百姓发声又有何用。唯有经过筹谋与忍耐,只有站在最高处,才能真正实现清平之志,救更多想救之人。”
陈文晋其实问的也是自己许久以来的困惑与纠结,被他一番话点醒,也为方才咄咄逼人的问话感到愧疚,朝他真诚行礼道:“多谢沈大人指点。”
苏锦璃在旁看着,突然觉得父亲其实说得不对,这人看似复杂难懂,心中却怀有明月,他有自己的坚定与抱负,剥开层层晦暗的外壳,他的内心其实明亮如初。
她今晚所经历太多,一直到走上马车,都未开口说话。
沈心驰察觉出她的异常,将她搂进怀里问道:“是不是太累了,早知不让你来了?”
苏锦璃连忙摇头道:“我若不来,怎么能欣赏到夫君如此风采呢。”
沈心驰笑着捏住她的下巴:“现在才知道你夫君的厉害?”
苏锦璃用一双大眼盈盈望着他道:“以往只听旁人夸赞,今日一见,才知风采卓绝,令人倾慕。”
她从未说过这般直白肉麻的话,竟听得沈心驰微微一怔,露出狐疑的神情道:“可是真的倾慕?”
苏锦璃环住他的腰,将下巴压在他胸口道:“我以往总觉得能随心所欲,过得安逸就是最好,可今晚我才发现,我夫君注定是会成就一番大事业之人,能站在你身边,和你一起去做一些事,便是我将来的祈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