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昌的尸体是在一间金铺外面找到的。

原本清秀的少年，此刻全身都已经损毁，他应该是被烧死的，身上的衣裳被烧掉一半，头部烧得面目全非，一团模糊。

那身衣裳是如此熟悉，少年曾经穿着它哼着歌谣为她摘下一朵花。

苏锦璃看一眼就不忍再看，用帕子捂住脸啜泣，被沈心驰抱在怀里安抚。

姜嬷嬷也看得大哭起来，没想到昨日还活生生的少年，再见时竟是天人永隔。

仵作边验尸边道：“此人确是杨昌，他曾患过很久的痨病，喉部比常人较窄。”然后掰开少年蜷缩的手，里面竟有一块玉石，他愣了愣，赶紧掰开右手，另一颗金珠滚落下来……

沈心驰皱眉：灌玉堂，流金门。说的竟是这少年！

苏锦璃却不明白：“杨卉只有这么一个弟弟，方武若真对她有情，为什么要这么对她弟弟！”

沈心驰走上前摸了摸少年已经辨不清原样的皮肤，道：“他身上有香灰的味道。”

他继续道：“杨卉一直盼着能修炼成仙，大约也影响了方武。道教中有一个说法，需得渡劫才能飞升。所以方武应该是把他放在祭坛之上烧死，以肉身相祭，求得登仙之路。”

苏锦璃听得遍体生寒，捏拳道：“他这是哪是求仙，用人命相祭，明明是邪教。”

此刻仵作验完了尸道：“尸体损毁太严重，看不出具体死的时辰，除了烧伤，再无别的外伤，应该就是如沈大人所言，是在祭坛中被烧死。”

他边说边想将草席拉上，苏锦璃突然高喊了一声：“等等，我想再看一眼！”

从义庄出来，所有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如今所有诗句全部应验，而方武却不知所踪。

沈心驰抬头看了眼阴沉的天色，负手道：“如果我没推测错，方武也活不了。”

他带着众人又回到了那间供奉着金母木公的道观，道士们想着上次那具尸体还心有余悸，苦着脸想着他们道观这是得罪哪位真仙了。

道长被请出来，一脸晦气地领着众人四处查看，果然在一间杂物房里，他们找到了方武的尸体。

高大男子的尸体穿着青色的衣裙，面容狰狞，以一个扭曲的姿势跪着，正面对着的，就是王母殿所在的方向。

他周围还以桃木和铜钱摆成了阵法，在这灰尘堆积的杂物间里，看起来十分诡异。

而他就跪在这阵法中央，膝盖向前曲着，手却向后背着一把扫帚，那是一个负罪的姿势，仿佛在求得王母真仙的原谅。

根据仵作所查，他的死因是服毒自尽，死前应该经历过十分的痛苦，却还是坚持将自己摆成这副模样，可见对成仙的渴望。

着青裙，入天门，揖金母，拜木公。

但满手罪孽之人，又怎能成仙呢。

沈心驰让仵作将草席盖上，面露嘲讽道：“他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杀了所有人为卉娘报仇。可惜他棋差一招，现在他永远不会知道了，孙政并没有被烧死。”

王总兵也道：“那孙政真是狡兔三窟，竟然在房里还藏了个地窖，起火时他便躲在了地窖之中，那么大的火也能逃过一劫。”

沈心驰转头对严明道：“叫你找的大夫请了吗？孙政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是呛了太多烟雾，要将他押送回京，也得治疗几天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