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心驰眯眼道:“所以你改变了计划,假扮自己是杨昌被打的半死,为了埋伏在我们的宅院里,故意把使臣案的线索透露给我们。其实你早已经暗中找到那个使臣,杀了他布置好机关,只需要在一个适当的时机,让他的尸体出现在城门。”
“可尸体被发现的时候,我一直在同姐姐聊天呢。”他朝苏锦璃的方向眨眼笑道:“是不是啊,姐姐。”
苏锦璃觉得自己如果真有这么个弟弟,一定要用最严厉的家法来好好教训他,这人怎么能把利用别人说的如此天真无辜。
沈心驰道:“那是自然,你故意在那两天恢复了力气,满院子找活干,因为你知道你设置的那个机关,差不多就要成功了。”
那日在城门旁的山崖,他本来想不通为何要多此一举,凶手要先将尸体绑在山崖再把绳子烧断让尸体落下。
直到他在旁边的一棵大树上找到了一面特制的铜镜,他爬上树发现在太阳正好的时候,这面铜镜正好照向的就是悬挂尸体的方向。
“我知道了!”王总兵突然开口:“这是军中的点火技巧!”
利用光把热聚集到绳索上,一点点地烧,总会有让绳索承受不住的一刻。
沈心驰点头:“所以也能解释,为什么那具尸体会被冻的那么厉害,它根本不是当天被挂起来的,而是已经被挂了至少两日以上。用这个法子,你根本不需要到场,就能让尸体在合适的时候挂在城门外,完美洗清你犯案的嫌疑。”
阿彦轻挑地吹了声口哨:“不愧是沈心驰,这都让你发现了。”
沈心驰瞥了他一眼继续道:“在发现这个小伎俩之前,我们确实对你大意了,也让你有机会趁乱装神弄鬼,将张知府的尸体也变成童谣里的一环。然后,你需要找个替死鬼,也需要完成你最后的杀人计划。你故意透露给我们杨卉曾经有一位相好,引我们去怀疑方武,又演了出假装被掳走的戏。后来你去找了方武,你知道他一定在想法子救孙政,因为他家人的命全靠孙政养着。不知这次你用什么方法让他信你,用了你给的计策,而你也通过他知道了那条暗道。”
阿彦勾起唇角:“方武这个蠢货,我换了个装扮偷了孙政的信物,说我是孙政安排的密探他就信了,然后他便按我的计划去引开那群官兵,而我偷偷在门口倒了桐油,等到起火时,他早已被我控制了。”
此刻风停雨歇,高大的槐树遮住深灰色的天空,所有人静默不语,看向中间那个貌似单薄的少年。
此刻,沈心驰已经将他整个谋划全部拆解完,而他犯下了这样的重案,本已是罪无可恕,可他却仍是一派轻松,甚至还同背后押着他的兵士嬉皮笑脸,让不要按得得这么用力,把他的肩按痛了。
沈心驰深深吐出口气,提高了声音道:“所以,你究竟为何要杀了他们?”
阿彦笑容淡了,薄唇抿了抿道:“因为他们该死!”
他抬起下巴,下颌弧线如同一把锋利的尖刀:“孙政和张知府勾结,在顺宁作威作福,不知道贪了银子,多少害了多少百姓。那个方武更是可恶,他明明同杨卉有情,却因为舍不得孙政给他的好处,亲手杀了她!这样的贪官恶吏,我杀了他们又有什么错?我不过是遵循天道,为百姓求个正义。”
沈心驰却站起走到他面前,垂了眸子看他道:“我看事实不仅如此吧?”
阿彦一番慷慨陈词被他打断,十分懊恼地瞪了他一眼。
沈心驰在他面前蹲下道:“你不想使臣案顺利结案,想要用这案子激怒靖国,挑起两国战火,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吧?”
阿彦咬牙看他,方才一直镇定自若的少年,竟罕见地露出了丝慌张。
沈心驰却伸出手,狠狠捏住他的下巴,一字一句问道:“你为何会那么多军中惯用的机关?阿彦,你究竟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