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后面面相觑,未想到怎么会变成如今这个局面。
公主这话说的极有讲究,苏娘子因为伤心过度,哭得没法见人。
因何而伤心,自然是因为他们刚才逼迫她相公纳妾。
这事若传出去,多少显得他们皇室欺负人了。
而且欺负的还是当世大儒周程墨的入室弟子。
周程墨是什么人?大魏几乎所有儒生都以听过他讲学为荣,再加上本朝崇尚文士,元德帝一直想将他招揽进宫,就算招揽不了,也不能彻底得罪了吧。
更何况,这儿还有个芜国王子等着他解出九华琴谱,彰显大魏声名呢。
最后,元德帝觉得这事不能轻视,对皇后道:“梓童,还是你去一趟吧。你是她姨母,陪她说说话,替朕好好安抚她。”
皇后的脸有点僵,不过一个晚辈,竟让她亲自去哄,让她堂堂皇后的面子往哪儿搁。
可陛下开了金口,她也没法推拒,只得不情不愿去了公主的德芳殿里。
德芳殿里,公主刚把床边的帷幔放下,一见皇后竟亲自前来,连忙站起朝她行礼。
她又往帷幔里瞥了眼,叹息着道:“苏娘子刚才哭了太久晕了过去,儿臣现在去扶她起来。”
皇后狐疑地往里望了眼,苏锦璃会哭到晕倒,打死她也不信。
但皇帝让她来好好说话,她就得摆出姿态好好安抚。
于是面上挂起慈爱的笑容道:“不必起来,本宫过去看她。”
她掀起帷幔坐在床边,望着正强撑着坐起那人,杏眼含泪、发髻散乱,一双柔荑按着胸口,真是幅楚楚动人的美人图。
可惜皇后实在没心情欣赏,笑着拉住她的手道:“刚才是本宫不好,让你受委屈了。”
苏锦璃抬起通红的眸子,一脸惊恐道:“臣女怎敢怪皇后娘娘,只怪臣女自己无容人之量,辜负了皇后娘娘的好意。”
皇后尴尬一笑:“其实这也不是本宫的意思,是那位高娘子哭着求本宫,她毕竟是为了救本宫才落水生病,本宫没法子也只能答应她。”
她似是也说到伤心处,重重叹气道:“其实你是本宫的外甥女,本宫又怎会舍得你受这种委屈。”
公主在旁边看着,十分为母后睁眼说瞎话的能力惊叹。
皇后却又笑道:“不过璃儿放心,高从兰自知羞耻,已经断了做妾的心思。你可以不必为此事忧虑了。”
苏锦璃脸上却未见笑容,只悻悻地垂下眸子。
公主叹了口气,替她道:“没了高娘子,还会有其他娘子觊觎沈大人。今日之事再发生几次,苏姐姐的身子不知道还经不经得起。”
皇后连忙保证道:“怎么会呢,你现在身份可不如往日,等你认了周程墨做老师,谁还敢往你相公房里塞人。再有此事,本宫为你做主。”
公主和苏锦璃互看一眼,无论如何得了这句承诺,至少皇后不会再干这种事了。
皇后耐着性子陪她绕了半天圈子,总算能提起正事道:“对了,璃儿是何时认识周程墨的,还当了他的弟子。以前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过呢?”
苏锦璃眨了眨眼,道:“以前也从未有人问过臣女啊。”
皇后一堆话被堵住,心说以她那副懒散模样,谁能把她和大儒周程墨联系在一起啊。
可她仍是笑得慈爱道:“苍丹王子这次进献的九华琴谱,天下只有周程墨能弹的出,璃儿既然知道他的下落,可否去请他来奏出此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