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皇帝被带回了宫里,皇后连忙请了太医来看,还好皇帝只是受了皮外伤,简单上药包扎后并无大碍。
但元德帝受到的惊吓不小,而且心口可比伤口疼多了。
他精心修建,用来供奉真人和王母的太清殿,竟然被人挖了条地道来行刺,这可真是天大的耻辱!
于是他打发走太医,立即走武德殿前殿,冷冷看着等候在那里的誉王和阁臣们,质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太清宫的工程是谁在督办?”
首辅冯年这时无比庆幸自己祸水东引,立即回道:“是沈大人督办的。”
果然,这话一出,皇帝暴怒的神色稍安,指着沈心驰问:“你说说看,这条地道是怎么回事?”
沈心驰神色坦然道:“应该是在建造的工匠中混入了贼人。太清宫工程繁杂、工期够长,足以在暗中修建一条地道。”
元德帝瞪眼吼道:“这不需要你说朕也知道!你只需告诉朕,明明是为皇家建造宫殿的工匠,为何会混入贼人,你这个督工是怎么当的?”
皇帝这质问其实没什么道理,沈心驰身在都察院,所谓督工也不过是协助监察账目及工期,总不可能亲自跑现场去盯着。
可沈心驰不急着争辩,而是从袖中拿出一份名录道:“臣刚才去查了下,负责太清宫建造往来的,工部、吏部、户部官员加上宫内太监共七十六人……”
然后他不紧不慢地念着名录,把皇帝都给说愣了,建一个太清宫,居然涉及前朝内廷这么多人。
眼看着沈心驰没有要停的意思,准备把这七十六人名姓全报一遍,皇帝听得头晕脑胀,连忙阻止道:“好了,不必报了!”
沈心驰神情一肃,朝皇帝躬身道:“臣定当将这些人一一审问,彻查出此案真相!”
皇帝十分欣慰,语气也柔和下来:“好,朕信你!”
冯年在旁边看得啧啧叹服。皇帝原本只责问沈心驰一人,结果他立即扯了这么多人进来,犄角旮旯都不放过。
这么一搅浑水,他自己倒成了为皇帝查案分忧的良臣,反正脏水是泼不到他身上。
这时,元德帝又问道:“那群人是什么身份?查到了吗?”
誉王站出道:“那把匕首确实是前朝宫里的东西,看这几人的身手,应该是前朝宫里的近卫高手。”
皇帝听到前朝这样的字眼,胸口又开始隐隐发痛,恨恨道:“这群余孽,打着光复孟氏的旗号,在大魏四处作乱,如今,竟敢杀到朕的身边来了!”
誉王想到方才的惊险,也觉得心有余悸,上前一步道:“他们能顺利混入京城,利用太清宫工程修建地道,再算好陛下进殿的日子行刺。如此周密的计划,若非朝中有人为他们做内应,只怕难以完成。”
元德帝眼皮一突,倾身问道:“你说朝中有人和孟氏余孽有勾结?是什么人这般胆大!”
誉王眼珠转动,意味深长道:“那自然是,同孟氏有牵扯之人。”
在他目光所及之处,沈心驰一脸坦然地站着,丝毫不觉得这些话同他有什么关系。
元德帝越想这种可能,越觉得背脊发凉,同孟氏逆贼勾结的人,可能就在他身旁,这让他如何能安心。
他眉宇间闪过阴鸷,将手边纸镇砸到地上,大声喝道:“查!给朕好好的查!查出来朕绝不会轻饶了他们!”
而在另一边,那四名刺客从地道中爬出互相搀扶着从小路绕道,最后走进了城西一间不起眼的房舍中。
这是间小小的医馆,医馆中只有一名白须老者坐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