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葭昶率残部向东溃逃五里,随即折身向南,一口气跑出三十里,见无追兵才停下来歇息。他骑着赤金雁,绕大军盘旋一圈,大致清点了人数,已不足四万,不自觉地朝狼蛛山方向望去。那一瞬间,他突然明白,周百润用无中生有之计骗了他,不觉一阵莫名的心酸涌上心头——在他看来,这一仗阵亡两万余幽冥将士,他负主要责任。
古寂然走过来,不安地说:“军师,不知二王子那边战况如何?”
葭昶摇了摇头,回道:“为了对付我们,周百润处心积虑,布了一个很大的局,连多角鸰都请来了,那边的战况能好到哪里?”
古寂然露出了一丝笑意,看了看周围,低声道:“我巴不得那罗景观被宾相人杀死。”
葭昶愣了他一眼,告诫道:“不该说的就不要说,小心隔墙有耳。”
古寂然说:“好吧,我听你的,下一步该怎么办?”
“粮草被焚,军用物资付之一炬,只能回桑子城。”
古寂然考虑片刻,说:“长王子已率五万人马去了秬鬯城,桑子城还有五万守军,由七王子统领,我们一到那里,请军师立即接过兵权,七王子就一白痴,不会打仗。”
“副军师,你咋就不听劝呢,胡言乱语会招来横祸。”
古寂然假装扇了自己一耳光,自责道:“以后一定注意,一定一定。”
葭昶说:“这里离桑子城三四百里,又没吃的,将士们可要受苦了。”
古寂然淡然地说:“这几个月,不是打仗就是行军,将士们早已习惯了。”
葭昶说:“空着肚子走四百里,估计要四天时间,可不是闹着玩的。传我命令,歇息半个时辰出发。”
四万幽冥军顶着夜色,拖着疲惫的身体,缓慢向桑子城走去。
且说拿尔多和欣昌复颜率残部向南逃出十里,见无追兵,立即停下来休息。
刚一坐下,拿尔多惴惴不安地说:“二王子在我们手上出事,回到桑子城恐怕会受到责罚。”
欣昌复颜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你我尽力了,对得起国家,对得起大王,管他呢!”
那尔多说:“长王子未必这么想。”
欣昌复颜说:“难道你不知道,长王子率兵去了秬鬯城。”
“你看,我都糊涂了。”那尔多说,“还记得上次三王子误入狼蛛山遭遇不幸,结果二王子把罪责推到副军师身上,想想真不应该。”
欣昌复颜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你我问心无愧,何必深究!”
拿尔多叹道:“一切听天由命吧!”
三天后,拿尔多和欣昌复颜率残部回到了桑子城,当七王子那罗福源得知二王子那罗景观被割了首级,雷霆大怒,当即命令执法队将两人拖到纾困街中心,当着众人的面重打五十军棍。两人长途跋涉,又几天没吃饭,当挨到最后一棍,臀部皮开肉绽,双双昏死过去。众人抬着两人去医官所,上好药后才苏醒过来。
在拿尔多残部到达桑子城的第二天,主力部队才到达。大军四天没进一粒粮食,仅靠吃野果维持生命,一些受伤的士兵在半路就倒下了,到达桑子城已不足三万八千人了。尽管如此,那罗福源听了战败的消息,雷霆大怒,只是碍于葭昶的谋略,才不敢动粗。
此时的古寂然特别活跃,立即带着纳西佤去看望拿尔多和欣昌复颜。两人爬在床上,面色凄楚,目光暗淡,像丢了魂似的。
古寂然支开了军医,轻轻揭开拿尔多身上的被子,一看臀部包着纱布,上面满是血迹,立即安慰道:“安心养伤,不要多想。”
纳西佤责备道:“七王子不问青红皂白就责罚二位将军,太不合理了。”
拿尔多和欣昌复颜大为震惊,一个小小的军士也敢责备王子,胆子也太大了吧!两人没有言语,当起了听众。
古寂然假装怒道:“不可胡言乱语。”
纳西佤继续说:“七王子当初一意孤行,催促粮草队进入虚若谷,结果被焚,延误了大军东进的步伐,如果按律法,理当问斩,结果呢,什么事都没有。不是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吗?我看未必。”
拿尔多和欣昌复颜明白,纳西佤一定受古寂然唆使,才说出这等挑唆的话。
古寂然见纳西佤把该说的话都说了,该走人了,假装再一次怒道:“满嘴胡言,出去。”纳西佤走后,古寂然搬了张凳子挨着拿尔多的病床坐了下来。
“两位将军,纳西佤胡言乱语,别往心里去。”
拿尔多想:纳西佤受你唆使,却假惺惺地出来圆场,肯定另有所图。不过话说回来,我舍生忘死保护二王子,结果被重罚,确实不公平。你古寂然来此,无非是想拉我入伙,这不是坏事……想了一阵子,拿尔多说:“纳西佤的话不是完全没有道理,既然副军师不是外人,我就直说:我们这些人在王子们的眼中就是奴隶,就算把命给了他们,还是不满意,谁叫我们出身卑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