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他已经给秦蛾念过,但那是语气不对,身份也不对!
“说来,那次诗会,还是我们初见。”
顾玄风心中自嘲的笑了笑,他在自己脑海中,竟然找不到秦蛾在大乾诗会上的身影。
望着此刻的秦蛾,他再度欺骗了自己,假想出了一个新的大乾诗会。
他幻想出那一日诗会上的水波不兴,清风徐来,流觞曲水。
幻想出那一日诗会上的少长咸集,高朋满座,公子如玉,美人如霜。
直至最后,他自己都沉浸在假象中。
甚至他自己也再分不清什么是现实,什么是虚妄。
他忘记了自己的一切,
忘记了顾七夜是谁,
忘记了李北玄是谁。
……
唯一记得自己是一个因诗会而来,温文儒雅,举止有度的“顾玄风”。
他笑了,一个很真实却又很虚伪的笑。
真实在他假象中的大乾诗会,虚伪在他根本没有这么笑过。
“我记得那日,我做的第一首诗,就是一首无题诗句,我念给你听……”
顾玄风呢喃着,在火域中窜行,跟随着秦蛾漫无目的行走。
周围的大地石林再次起了变化。
他已经踏入了一片紫色的世界,没有火焰,只有紫气在流动,迷迷蒙蒙,但是温度之高让人骇然。
但他却似没有注意到周遭的一切,只是自顾自朝着秦蛾说话。
他的身躯变黑,不再晶莹如玉,变得黯然。
其混沌圣体的神性开始沉寂,如同蒙尘的瓦玉。
他否定了自己是顾七夜的事实,忘记了拥有混沌圣体的过去。
肉身有灵,没有神性迸发的肉身,如同钢铁一般笨重。
没有神性,便是混沌圣体再如何强横也只是一副躯壳,承受不住这般持续的炙烤。
肉眼可见,顾玄风的气血开始在蒸发。
这很危险,一旦他气血被烧尽,这幅躯体将再难承受伤害。
可此刻顾玄风依旧只是魔怔般继续朝秦蛾呢喃着话语,将法力倾泻护住她,完全忽略了自己。
他,仿佛是一个赎罪的人,自我封闭。
时间在流逝,顾玄风已经变成了人形黑炭,外表的肌肤已经皲裂,有着鲜血流出,肉香四溢,触目惊心。
他体表的气血已经被烧到了体内。
继续下去,只有一个结果,没等秦蛾醒来,他就会被烧死。
可偏偏他欺骗了自己,以为自己活在自己创造的幻想之中,哪怕外界的疼痛也无法唤醒他。
换句话说,他虽心魔之扰暂无,可又自化了道心的枷锁。
此刻,一具行尸走肉化作了两具。
区别只是,这一具行尸走肉,更像是在梦游,梦总会醒来。
“咯咯咯。”
火域中响起惊慌的叫声,鸡黄从顾玄风手中的乾坤戒出来了。
鸡黄是承载着乾坤圣皇的虚空道,乾坤戒的空间困不住它。
而它也并非是察觉到顾玄风异样才出现,而是察觉到了乾坤戒的异样。
在这紫色却无火焰的大地上,顾玄风的乾坤戒已经烧得通红,有了裂缝。
这让鸡黄感觉身处的乾坤戒空间会崩塌。
“咯咯咯!”
鸡黄蒲扇着翅膀,啄着顾玄风脑袋。
它看出顾玄风的状态有点古怪,企图叫醒他,赶紧把这乾坤戒护住。
然而这只是徒劳。
“咯咯咯。”鸡黄气愤的大叫着,狠狠的啄着顾玄风。
它在恼怒顾玄风没有好好保护它现在的家。
要知道它的家人小弟,可还都在乾坤戒内。
渐渐,鸡黄急的围着顾玄风打转。
“醒来,快醒来,家没了。”
鸡黄向顾玄风传递着断断续续的神念。
可神念,也无法叫醒顾玄风。
没有办法,鸡黄只能肉疼的将它的羽毛拔下一根。
那根羽毛被它吊在嘴里,很快发生了异变。
仿佛这羽毛不再仅仅是一味大药。
这根羽毛弥漫出虚空的纹路,笼罩住了顾玄风,将周围所有的炙热感都隔绝开。
“你可得赶紧醒来,不然我毛没了,家也没了。”
鸡黄咯咯的嘀咕着,看着已经秃了尾巴。
从它诞生至今,尾巴还从来没秃过,可现在却是光溜溜了。
而它身上尚存的羽毛,则是散发着道蕴,将炙热隔离于它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