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昼夜兼程行军了三天,天上的秋雨也连下了三天。
任凭穿得再多再厚,身上的衣物也要被雨水淋透。
而湿透的衣物裹在身上不但湿乎乎的难受,还带着透骨的凉意。
而穿在外面的冰冷铁甲,与时不时吹过的冷风又将这份透骨凉意叠加到了极致。
让人不敢随意动弹一下,害怕紧贴在身上的衣物有所挪动,以至于肌肤碰到体温捂不到的褶皱地方,冰冷得让人浑身不由自主的发颤。
这种持续的物理输出,让自认为农村娃出身还算能吃苦的罗一,第一次有了扛不住的感觉。
终于理解了有些事情是不以人的意志力为转移的这句话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就算咬紧牙关,或是大吼大叫两声,该冷还是冷,该难受还是难受。
而随着距离契丹人的牙帐越来越近,罗一不但身体上冷得受不了,心中也开始冰冷起来。
连续下了三天的雨,将士们再怎么捂,身上背着的弓也被雨水给淋的湿透。
之前只是浇了不到两个小时,就要重新调理弓弦。
现在这种情况别说弓弦,估计连长弓可能都因为吸水而发涨了。
没有了远程的火力输出,己方的战力将直接掉下去一半。
即便是长弓可用,连续走了三天的泥泞之路,每次休整只能顶着雨眯上个把小时的情况下,人的体力与精神都已经被拉到了极限。
此时一旦与契丹人相遇,那些弓手能不能拉得开弓都是两说。
罗一真搞不懂安胖子到底是发哪门子疯,非要以疲惫之师直接对契丹人怼过去。
心中满是阴霾与不解的同时,罗一第一次产生了想要往上爬的念头。
因为这种命运被别人掌控在手中的滋味,实在是不好受。
“罗大郎,油布给你批一阵吧。”看到罗一在马上不停的打哆嗦,披了一路油布的安九郎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了,“我虽然比你年岁小,但体魄并不差,能扛得住的。”
罗一小心翼翼的扭头看向安九郎,哆哆嗦嗦道:“都快到契丹人的牙帐了,这时候给我批油布还有个屁用。”
虽然嘴上说得不客气,但安九郎这个二代加纨绔,能主动让油布已经算是难能可贵了。
朝着前边努努嘴,罗一苦中作乐的调侃道:“要不你去劝劝你阿耶,让大军停下歇歇?”
“你可别坑我。”安九郎连连摇头,“这可不是在家里,阿耶再怎么喜欢我,也不会由着我的性子来。真敢过去怕是会抽我的板子。”
“说得有道理。”小心翼翼抬手擦了擦脸上的雨水,罗一斯哈了两下道:“都说受人点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一路我把油布让给了你,你身为安家九郎君,一定有不少宝贝,你准备拿什么来报答我。”
安九郎紧了紧披在身上的油布,想了想道:“我平日也没什么花销,就算出门买什么也不用我付账。我没什么钱,更没什么宝贝。
而且我觉得再好的宝贝,也比不上家中人丁兴旺。
你与啊姊都圆房那么久了,还没生下个一儿半女,我都替你有些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