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腿与脚底的酸痛,并没有让罗一变得沮丧或是生出无名之火。
他不是那种几百破几千,几千破几万的那种猛人将领。
即便是能做到这一点,罗一也不想去这样做,因为高收益意味着高风险。
但凡有一丝其他的选择,罗一都不会去冒这样的风险。
此时只是多走些路而已,并且多走的每一步路,都是在提高活命几率。
不过不沮丧不代表腿不酸脚不疼,对于这种山路行军,罗一难免会有些想念在辽东时肆意地纵马疾驰。
而想到辽东广阔的大地,自然就会想起辽东的其他种种。
不知不觉间已经出来整整一年。
东亭这会儿一定被皑皑大雪所覆盖,大多数的人们也一定窝在火炕上猫冬。
老李这个贪嘴的,一定也会领着人在梁水河上凿冰捕鱼。
二郎肯定也忙着各类豆制品的制作,赚钱赚得合不拢嘴。
就是不知道算命的与杨洪山会不会放松了这小子的课业。
真想看看李泌这个公认的君子,是怎么忽悠人往海上去的。
还有杨洪山这个矫情货,没他在一边跟着顶牛,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而想到李泌与杨洪山,罗一的思绪又飞到之前对东亭的那些规划上。
不过罗一很快就把思绪给拉了回来,远在千里之外又使不上劲,琢磨这些只会让他更心急。
况且现在越嶲城与成都之间的路已经打通,辽东那边的书信估计再有两三个月就能过来,到时候就能知道进展如何了。
“是想起家里的娘子了,还是想到东亭了,脸上的笑意这样浓。”老耿指了指前方的河谷平地,笑眯眯道:“是停下歇会儿还是继续行军,得下个令了。”
进山走了两天,出山又只用了半天,再怎么急着赶路,也是不能把人累死。
罗一先是传令大军停下歇息一个时辰,随后对老耿笑道:“还真被你猜到了,是想起东亭了。
以前冬日里见惯了的大雪,冷不丁看不到还有些不太习惯。”
打量了两眼老耿,罗一叹道:“不过那边去上了年岁的人,确实不太适合。
以后你就留在这边吧,越嶲城四季如春,是个养人的好地方。”
“又心疼我这把老骨头了?”
老耿坐下脱掉靴子边揉脚边感慨道:“上岁数确实有些不中用了。
不过越是这样越不能歇着,不然无所事事的一待,这把老骨头离死也就不远了。
这边的战事一了,还是跟着你回北地吧,大半辈子都在那边,已经舍不得离开那里了。”
“不回淮南看看?一路都是大江顺流而下,不那么费事。”罗一掏出水囊喝了两口水,嘻嘻一笑道:“怎么也要来一出衣锦还乡才行。”
老耿无所谓的摇摇头,“从林二郎那该知晓的已经都知晓了。
不但家中的长辈都没了,就算是同辈与儿时的玩伴也差不多都没了。
穿得再好,兜里的财帛再多,又能给谁看呢。”
说罢,老耿对着要开口劝慰的罗一摇摇头,并且朝着苴吉仁那边使了个眼色。
罗一扭看过去,见苴吉仁一脸的愁然, 掏出一袋肉干抛了过去,“别把事情想那也糟。
论绮里徐性子谨慎,不摸清状况不会下手的。”
“道理我都懂。”苴吉仁苦笑着放下纸包,叹息道:“可该担忧还是担忧。”
苴吉仁也是个狠人,直接把最喜爱的长子苴梦冲派去迷惑蕃人。
罗一对他这种担忧与矛盾的心情很能理解,但属实不太好劝。
胡乱夸下海口说没事,根本就行不通,罗一不是那样的人,苴吉仁更不是傻子。
可若是不劝一劝,显得他没人味不说,也会影响那些蛮部战兵的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