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烈日,像是挂在天上的一个巨大火炉。
炙热的阳光照射下,大地仿佛都被晒得有些发软。
微风带动起来的也是滚滚热浪,被热浪拂过更让人觉得闷热难当。
不过午间的这种酷热,并非没有一点好处,除去田里的杂草会事半功倍。
在阳光的直射下,杂草枯萎的更快,枯死的更加彻底。
在田间一下一下挥舞着锄头的百姓,即便是热得汗流浃背也没有一丝不耐,而且格外的仔细。
而这份仔细,却随着东亭城内狂奔而出的一众青壮给打断。
“阿耶,我投军成了!”
“阿耶,军中收下我了!”
“阿兄,我被编入军册了!”
………
听清了一声声的呼喊,田里劳作的这些百姓,全都激动的放下锄头迎了上去。
开心的或是庆贺,或是询问,或是叮嘱。
只是顷刻间,田野上满是欢声笑语。
“大哥,我都十五了。”
将头上的罗一特意从剑南带过来的斗笠向上抬了抬,二郎环视了一圈田野上兴高采烈的百姓,有些羡慕道:“是不是也把给收入军中,您可是在我这么大的时候就投军了的。”
将牛群赶在路中,防止祸害了庄稼,罗一打量了个头猛窜,只比他矮了半头的小二郎几眼,笑吟吟道:“怎么想起要投军,舍得放下你那些买卖?”
二郎拿着树枝边帮着身旁的牛驱赶蝇虫边叹了口气道:“我现在明白您之前说那些财帛只不过是个数目的意思了。
咱家花的少,进的多。
无非就是时不时的要挖个地窖,或是建个仓房来装那些财帛。
感觉没什么意思,想做些旁的事。”
二郎说的这些话看似有些狂妄,但却是事实。
罗家现在的财力不说是大唐首富,也绝对能排进前十。
加之每个年龄段所追求的不同,都是从这个年岁过来的,罗一对二郎这个想法并没什么不满。
抬起斗笠擦了擦头上的汗,罗一询问道:“真走不了读书这路了?”
二郎眨巴眨巴眼睛,“我若说真话您不怪我吧。”
“你看我像是要动怒的样子吗?”似笑非笑的瞥了眼二郎,罗一揶揄道:“假模假样的,在南山看了一眼就走,怎么没见你这样不好意思。”
“比我都精神,好意思说是病了?况且我那边又有酱清等着出缸。”小心翼翼的瞄了眼罗一,二郎瘪瘪嘴道:“好不好意思先不提,我这不是怕您不高兴才这样问的。”
“拍了拍二郎的肩头,罗一摇头笑道:“你都十五了,光看个头跟个已经成丁的郎君一样,还怕我会动手揍你?”
见罗一没有不满的意思,二郎嘿嘿一笑,“咱们家可不是靠动手服人,从来都是讲道理。”
罗一撇撇嘴,“用不着拿话堵人,说说不打算读书而做武人是怎么寻思的。
说的有道理,我自然不会生气。”
小二郎挥舞着树枝沉吟了一下道:“我觉得经书读得再透,学说研习的再深,也无非就是让人知晓道理,知晓什么是是非曲直。
于做事上,这些道理只是主骨,想要把事情做得稳妥,还是要学做事的手段,或是亲身经历去品一品。
况且现在大多读书人,把心思都放在了花里胡哨的文辞上,或是只知讲大道理,遇事上没个解决的章程。
真做了文人,整日与这样的人为伍,实在是没意思,而且看着还闹眼睛。”
“来东亭的那些读书人惹着你了?拿他们当你不愿读书的借口?”
二郎这番话虽然是把不愿读书说得冠冕堂皇,但还是有点歪理的,这让罗一来了些兴趣。
二郎连连摆手,“来咱们东亭的那些读书人可不是这样。
他们或许藏书读的不多,或是只通一门,但做事上却都是一把好手。
是冬日时那个被称为谪仙人的李太白来了咱们东亭,看了他的做派才有了这个念头。”
“李太白来过咱们东亭?这事怎么没人跟我说过,是什么走的。”
对于大名鼎鼎的李白,罗一可是一直都心心念念。
小二郎话里的意思,很明显是李白来了又走了,这让罗一有些郁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