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时辰尚早,索性书院的门前,入院学子不多。
加之来的这些人,都去瞧了萧夏那边的热闹。
对于谢晋渊,今日的到来,一时间竟没有人注意察觉到。
这方,王长竟冷不丁的,突被重踹撞地。
因疼痛,扭曲了面容,一双细眸蓦然睁得极大。
不可置信的盯向萧夏,一时间竟没组织好言语开口。
“舅舅!”
萧莹此刻,尖叫一声。
她亦是愣怔片刻,哪里想到,那萧夏竟连王长竟也敢出手。
哦不,是出脚!
片刻间,众人皆回过神来,赶忙七手八脚的,去搀扶王长竟起身。
一番手忙脚乱后,王长竟这才堪堪站稳。
他惊气直喘,半晌才顺了顺气,后又深吸了一口气,似女子般抬手指向萧夏。
一面阴骛狠辣,“你,你可知我是谁!爷、爷要让你今日,有……有来无回!”
显然,方才那一脚着实不轻,此人眼下话都说不利索。
说话间,袖手一挥。
因他受袭,而早已聚拢到身边的小厮们,顷刻间蠢蠢欲动。
“上!”
一道阴柔的尖嗓落下,几名壮实的随从,当即便朝萧夏围去。
萧夏本觉,今日难免一场打斗。
却不想下一刻,一道浑厚苍劲的嗓音,凌空响起。
“住手。”
淡淡的声调,但却叫那些人,生生停了手脚。
众人寻声望去,便见一道,清癯的身影,立在不远处。
目光咄咄的,望着这边,显然方才那声,出自他口。
“谢、谢先生!”
不待他人走近,这边的公子小姐们,皆身子一凛。
赶紧,颔首恭敬的称呼。
便是那正被小厮,费力搀扶着的王长竟,亦卸了阴辣,好声好语的行礼恭称。
谢晋渊,朝这边走了几步,却未走近,只站在几步之外。
闻言只轻点了下头,随即抬眼,炯然的朝萧夏探去。
“书院有规,滋事斗殴者,作退学处。”
他双手,仍环插在袖中。
一张脸瞧着,颇为冷淡,似不认识萧夏一般,对着她不咸不淡的道。
对于谢大儒,此时不同于昨日的一番做派,萧莹看在眼里。
当即,眼珠子一转,眸内似有悦色闪过。
萧夏听着,竟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
而后黠笑道:“书院规矩,不可在院内生事,我等在院外,不算坏了规矩。”
要说书院内,众多院生最敬畏,且又最怕的学正。
便当属,谢晋渊是也。
当然了,不止学子们,便是朝中大臣亦如是。
故而,这下突见了他,便各个像是老鼠见了锐猫一般。
谢晋渊听了她这话,颌下的长须似翘了翘,“即便如此,书院正门外生事,亦是辱没院生贤名。”
这话落地,其余人听着皆面露戚然之色,随即将脑袋又低了低。
此时,他们站着这处,走也不敢,留着又畏,难捱的很。
只各个噤若寒蝉,将各自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萧夏看着,面前几步外的老者,一派严师之态,语气亦是冷冽,似毫无温度可言。
可那双,透着精锐的眸子内,分明盛着兴致盎然。
萧夏的眸子,闪了闪,提唇答道:“学正这话,可说的不对。
所谓教书育人,学以致用。
然学正方道‘贤名’二字,可依我看,那些徒有贤名之声,却德行有亏之人。
便与那,空袭锦绣华服的草包无二般。圣贤明,先德而后才,是以德才兼备。
我观王院生,其人其行,恐有违书院立教之本。
还是说,其人来此修身义理之所,只为显横玩乐,彰显豪门贵胄公子哥的纨绔之气?”
她话落,谢晋渊的鼻孔哼了哼,而眉梢稍作一抬,看上去似颇有兴趣。
“这么说,你此举非但无错,还有理了?”
“自然。”
回答他的,是少女明冽的嗓音。
“书院所授学习之方,乃博学之、审问之、慎思之、明辨之、笃行之。
便是让众院生广博地学习,详尽地询问,慎重地思考,清楚地辨别,切实地实行。
我虽尚未习学,却也内心谨记,并已切身实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