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夏,只感到手腕处,被一只大掌握住。
下一秒,她整个身子便被牵引而去,几个起伏间,她便被人带到了另一处。
而她离开兰字居时,眼角余光处,似乎瞥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两人落地站定。
萧夏这才发觉,这处假山堆叠,曲径通幽。
耳畔,有川川流水之声,除此之外倒是极为清净。
看来,寻常没什么人会过来。
手腕上的大掌放开,她当即便远离了那人一些距离。
面色冷沉:“兄长,想来找我有事,王爷这是做甚?
这般怪异孟浪之举,实在不符王爷之尊,还望慎之。”
萧夏,说这话的语气,实在算不上好。
要不是,因在书院雅正之地,且她心中莫名有种,不想被旁人看热闹的古怪,早就动上手了。
云锦听她这话,却是一笑,那露在外间的俊朗眉眼盯着她看。
半晌听他言:“是非审之于己,毁誉听之于人。
本王所行所作,因心而为,私以为慎。”
不等萧夏言,他又道:“且你虽言尊,却心中不觉尊,甚好。”
男子一片清风雅韵,嗓音徐徐似清风。
口中道着好,却不言为何好,好在哪里。
萧夏眸内闪动,抬头瞧着他,听得出他话里有深意。
她却依旧桀骜相对,冷哼一声:“甚好?可王爷依旧以尊荣为持,施压于我等弱民之上。”
她盯着他,半分不让。
既然那夜没有说明白,今日便再言明清楚。
“王爷所为,或许别人愿意配合你,甚至帮助你行所谋之事,可我不愿意。
你所行所谋之事,图谋为何,你自己心里明白!”
少女清音,似坚石干脆,口中毫不留情。
似一柄尖刀一般,想要刺破这迷蒙虚雾,这厚重金箔。
不惜正面相斥,不惜凛然冷面。
不惜……不顾情面。
假山堆叠的石块间,初夏的柔风,卷地而起,拂过静谧平湖,穿进细缝山石而出。
轻柔便换了气势,变呼哧般凌厉,席扫二人衣袖,利风中猎猎作响。
云锦对着她,不去看她那面上冷毅,只望进那惊了凡俗色的眉眼。
那眸中潋滟流彩,似河山美景汇聚,落无边锦绣之色。
那明眸,投来的眼光,尖锐似刀,但波底却静逸如绸。
男子似轻叹一声,清泉击石般的嗓音响起。
“你怎知就是施压,在这世上,既得所谓尊荣之位,当有所觉,有所为。”
他看着她,这般说着。
忽而,他将目光移开,越过她,微微昂头朝远处望去。
萧夏一直看着他,因他的动作,此刻只能看到,他那坚毅的侧脸。
那面上线条流畅利落,给他添了份清冷之感,亦愈发映衬的这人出尘卓绝。
只听他接着道:“天生万灵,我与你又有何不同呢?这世间人,又有多少是人呢?”
这一番话似自语喟叹,嗓音不似之前清朗,带了股深沉暗哑。
那望去远处的眸,似透过平湖清风,望进了遥远的记忆中。
萧夏敏锐的察觉到,他整个人情绪的转变。
其实那转变,稍纵即逝,可萧夏向来灵敏至极。
她垂了垂眸,看向男子那垂下的手。
那里,修长似玉的手指,无端紧了紧,背上青筋隐隐凸起,却又瞬间放下。
萧夏皱了皱眉,他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这世间人,又有多少是人呢?
沉默片刻,她还是淡淡回道:“没有一个人,一开始就是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