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国五月,朝暮连雨。
这些天,暴雨不断,大有将这天地翻覆一遭的架势。
自阿柔与谢小姐的事情发生后,朝廷已下令命萧亦朗,派重兵防护严查。
官府亦是派出众多差役沿路日夜守护。
但那些个世家公子贵女们,何曾见过那般骇人的事。
自是各个惶恐不安,出行又携带众多护卫随行。
更有甚者,竟直接装病不来。
细雨绵绵中,萧夏独自一人,坐于一处假山方亭内。
只望她眉目清远,满身孤冷之气。
谢晋渊此时正好从此处路过,雨幕下一眼就瞧见了亭内独坐的少女。
他亦如往常那般,双手环绕插入宽大的袖中。
看见萧夏后,脚步顿了顿,片刻后,也朝那方亭而去。
他默不作声的走过去,亭内设有石桌石凳,他来到萧夏对面的石凳上直直坐下。
萧夏早知有人走近,抬眼一看,却没想到来人会是谢晋渊。
自上次书院正门一见一同入院后,她后来倒是见过他几面,但都没有说什么话。
而谢晋渊近些年也甚少授课,偶尔几次也只是在男学部。
“先生,有事?”萧夏朝他弯腰颔首见了一礼,见他特意来此,遂问道。
谢晋渊闻言,哼了一声,已经泛白的胡子翘了翘。
“说说吧。”他没回答,掏出手自顾拿起石桌木盘里装着的红果子,咔嚓一声脆响咬了一大口。
萧夏望着他,未语。
谢晋渊又道:“我观你面色郁结,心中有事。老夫今日空闲,便当当你的听客。”说完,又咬下一大口。
小柔她们出事,官府虽对外封锁了消息,但谢晋渊定然知晓各种情形,他今日分明是特意来为她排解心结的。
萧夏看着对面这个,第一次见面便觉有趣的老人家,心里淌过一阵暖流。
这世上,有人口蜜腹剑,亦有人口剑腹蜜。
“先生可解我的郁结?”萧夏极浅的笑了一下,问道。
“解不解的,也要听你说了后方知。”
谢晋渊如是道,胡子又翘了翘。
萧夏看着对面老者,“我观圣人先贤书中常言,行走天地间,应无愧于苍天厚土。
上要对得起苍天孕养之德,下要不愧对厚土喂养之恩。
那么,我倒想问问,何为要无愧于苍天厚土?”她此刻一身戾气。
小柔性情纯甄,与人为善,经年累月奉养寡母,勤勤恳恳。
她难道有愧于苍天厚土吗,苍天厚土还不是将她收了去!
谢晋渊,将手中未吃完的红果缓缓放下。
深深嗟叹了一声,抬眼认真的望向萧夏。
“倒没想到你这郁结这般深,到底是意难平啊。
这世间魑魅魍魉,阳生阴亦生,是你心不宁。”
萧夏不语,冷冽不消,谢晋渊伸手指了指桌上放置的半个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