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提醒她,却不想女子急言打断他,只听她问道,“少废话,伤在哪里?”
看着眼前人,心底有什么流淌而过,此刻,云锦似乎明白了什么。
乖乖闭嘴,用手指了指某处。
身为男子,身为万军之将,他向来都是言志不言伤。
今夜,如此这般,竟让他生出了丝荒诞的想法来。
原来,有时受伤也不失为一件乐事。
或许,他是不是要再显得病态一些?
云锦脑中胡乱的纷飞着,突然胸口一凉,一双略显冰凉的小手袭了上去。
他一时不察,出口“唔”了一声。
“这般容易就失了警醒之心,若我是敌人,你早就死了。”
萧夏用力,扯了下那最里层的沾血白裳。
那白裳染血,早不复原来颜色,此刻竟能拧出血水来!
一个偌大的,狰狞而空洞的伤口,现于眼前,触目惊心!
竟伤的这般重!
他竟还若无其事的与自己闲扯半天!
少女眼中现出惊怔之色,面上亦是凝重。
云锦被她那一扯,牵动胸前伤处,钻心之痛席卷而来。
他皱眉默不作声,苍白的嘴唇,微微抿着,额间冷汗却唰唰而下。
待受过了那一阵撕裂之痛后,他的唇畔才微微松懈下来,呼吸略重,开口:“我知道你不会。”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我最是心狠手辣,别国的王爷,万军的统帅,杀了正好。”
萧夏恶狠狠的看着他,手中动作却不停。
不知何时,那柄匕首又重新抓在手中,又将那衣裳划开了些。
只这一次,动作轻柔,不似方才那般莽重。
“那,你会吗?”云锦垂首,一双好看的眸子盯着萧夏,问道。
萧夏手中动作明显停滞了下,下意识的抬头,四目相对。
男人高她不少,黑澈的眼眸定凝下来,仿佛有星子落于人间。
两人从前不是没有这般近距离过,只是之前相处多是险境,从来没有这般认真的看过他。
细看之下,似方才发觉,其实云锦的睫毛浓密且纤长;
俊眉似远山硬朗,高挺的鼻梁,又添了抹孤高之感;
瞳色是那种纯粹的黑,带着某种神秘的色彩。
她寻上而看,从那双黑瞳里清晰的看到了自己的样子。
莫名的,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眼前的虚空中闪过。
那一刻,她竟然察觉到自己的呼吸受阻,心里一阵滞闷这才反应过来。
少女迅速低头,不再看那仿若带着魔力的眸,没有回答他。
自顾问道:“现下需立即将这暗器取出,晚了恐有性命之危。你若相信我,我便动手,如何?”
“若你不愿,可叫……”随后她又加了句。
“无妨,动手吧。”云锦看着她,垂首望着她的姿势没动。
“好。”萧夏颔首。
下一刻,少女的手扶上他的手臂,他随着她的动作,很快来到青砖堆砌的墙角边坐下。
男子屈膝而坐,姿态随意,若不是此刻面白如鬼,倒有几分明月花下人的恣意。
萧夏半蹲着,倾身上前,近距离看着眼前狰狞的伤口。
还有伤口外面,纵横交错的伤痕,眼中极快的闪过一丝不忍。
明明从前,比这更严重更可怖的伤口都见过,人间炼狱里行过,如今竟柔软了心肠?
或许,她未深想,只是受伤的人不同罢了。
瞧见她眼中恍惚,云锦抬手,不待多想,欲从她手中拿过匕首,又轻笑一声,“是我疏忽了,你是女子,还是我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