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开封府,因为是中秋节,主要官员都在家休假,只留一个姓李的司录参军在府内值班。
张士勋也弄不明白司录参军到底是多大的官,但也懒得问。
有李刚在,一切都不用他操心。
李刚报上自己的官名,那个司录参军挺客气,问明事情的缘由,二话不说,一挥手让衙役把两个无忧洞歹徒押往大牢。
对待无忧洞的歹徒,开封府历来都一律当命犯对待。
司录参军对张士勋等一众百姓视而不见,只让人记下李刚的姓名和官职,又简单问一下事情发生的大致经过,然后客气地对李刚拱拱手:“聂府尊今日不在,您等先回吧,等明日府尊来时,自会处理此案。”
“如此,我就告辞了。”李刚也不和他废话,扭头就走。
“李少卿,这就完了?”张士勋跟在后面低声问。
他可是当事人,怎么连问都不问?
总要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弄清楚吧。
“府尊不在衙,什么事情都做不了。”李刚走出开封府,突然停下来,“说说,无忧洞的人为什么要对付你们兄弟?”
张士勋早知道他会有此一问,笑着答道:“我们刚从海外归来数月,从来没有得罪过无忧洞的贼子,据我推测,他们之所以找我们麻烦,最大可能是背后有人花钱雇佣他们。”
“花钱买凶?”李刚认真打量他一眼,见他不卑不亢,“你们做了什么事情?以至于使人花钱买你们性命?”
“也没有做什么,不过与一个衙内打一架,然后使他被开封府抓去坐了几天牢。”
“谁家的衙内?”李刚追问。
“好像是王相的公子,人们都叫他王胡孙。”
听到这里,李刚恍然大悟,“原来是王黼的公子。这件事情早就传得风言风语了。如此说来,你就是高衙内的同伙?”
连李刚都知道这件事情了。
这就应了那句老话: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李刚见他不回答,又问:“我很好奇,你声称刚从海外归来没多久,那么,你怎么会和高衙内一起逛勾栏瓦肆呢?”
“这个……”张士勋挠挠头,“我和他有些生意上的来往。”
“年轻人,听我好言相劝,以后少和此类人交往,无论是王衙内也好,高衙内也好,全是一丘之貉,没有一个好东西。”李刚眼神中透出鄙夷之色,一转身,径直走了。
被鄙视了。
望着李刚的背影,张士勋苦笑着摇摇头。
李刚的耿直是出了名的,即便在皇帝面前也是直言谏诤,绝不妥协。
这种宁折不弯的性格让他扬名,同时也让皇帝不喜。
像他这样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自然对高衙内、王胡孙这些纨绔子弟嗤之以鼻。
可以想象,在李刚的眼里,张士勋伙同高衙内与王胡孙打架,那是同流合污,不是好东西。
张士勋回到家,在监视系统中观察前后门的情况,已经看不到形迹可疑的人。
晚饭后,张世勋闲得无聊,便出了门,准备好好逛一逛。
刚一出金钱巷,迎面碰到高衙内。
高衙内哈哈大笑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哥哥这是要逛街去吗?”
张世勋苦笑。
真拿这个家伙没办法。
高衙内一路上听他喋喋不休,说些市井瓦市里的一些趣事,什么某脚店杀人卖人肉包子啦;什么某某家的小娘子被人弄进鬼樊楼里啦;什么某郡王偏爱娈童啦……等等等等,几乎没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走到州桥,看着州桥上挤满黑压压的人,张士勋懒得往前凑,扭头朝御街方向走,边走边问:“衙内,刚才你说的鬼樊楼,给我说道说道。”
“鬼樊楼就在咱们脚底下。”高衙内跺一下脚,神秘的道:“京城里地底下有好多洞穴,四通八达,洞洞相连,出口处都在京城内随处可见的沟渠里,洞里什么样的牛鬼蛇神都有,犯罪的逃犯、好吃懒做的闲汉、外地流浪这里的穷汉……这些人在里面逍遥自在,根本就不怕官府去抓。”
“为什么不怕官府去抓?”
“太祖那时就派兵进去抓过,随后的几位官家也派兵进去抓过,成效都不大。这些亡命很嚣张,把地底下的这些洞穴叫做无忧洞,白日钻洞睡觉休息,晚上就出来伺机作案,坑蒙拐骗、诱骗妇女、拦路抢劫,他们把骗来的妇女弄在里面寻欢作乐,自称鬼樊楼。”
“地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多洞穴?”张士勋问。
高衙内摇摇头:“似乎是前代人修的排水道,年代久远了,谁也搞不清楚啥时候修的。”
张士勋点点头,开封没有形成天然洞穴的地貌,合理的解释是:这些地下的洞应该是人工修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