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父是个不好侍候的主,胡搅蛮缠外加不讲理,换句话说,就是倚老卖老。
“小子,既然来了,就陪俺喝几口吧。”丁父推开房门,迎面的条案前摆着一张小桌子,上边放着一盏油灯,灯苗很小,正左右摇曳。
借着昏暗的灯光,张士勋朝桌子上瞄一眼,上面摆放着两个盘子,一盘是煮黄豆,另一盘似乎是猪头肉之类的东西。
丁父拎起酒壶,嘟哝道:“俩女人都不在家,连个热酒的人都没有,冷酒冷菜的,真是苦也!”
“丁老伯,这种天气吃冷菜,对肠胃不好,你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哦。”张士勋关心地说道。
“多管闲事多吃屁。”丁父嘴里蹦出一句粗话。
张士勋苦笑一声,心说这人就没办法交流,我还是找丁都赛去吧。
“丁娘子去哪里了?你告诉我,我有事找她。”
丁父还没有回答,门开了,一个中年妇人挎着篮子走进来,见到屋子里还有他人,那妇人一愣。
张士勋打量她一眼,暗忖:难道这就是丁都赛的母亲?
“这位大官人面生得紧……当家的,也不替俺介绍一下?”那妇人责怪道。
“小翠,你可回来啦。”丁父脸上堆着笑站起来,摇摇晃晃地刚要迎上去,却趔趄一下,被张士勋搀扶住了。
“您是伯母吧,我叫张士勋。”张士勋自我介绍。
“原来是张小哥呀,俺早就听赛赛说过你。”丁母走过来搀住丁父的另一只胳膊,带着歉意说道:“头次来家,连个热茶也没有,真是抱歉得很。”
“没关系,我今日去莲花棚,见里面一个人都没有,便来这里看看,没有事先打招呼,还请伯母莫怪。”张士勋有点拘谨,这可是未来的丈母娘。
“莲花棚的棚顶破烂不堪,多少年都没有修过了,趁着下雪天客人少,索性请人修一下,天寒地冻的,四处漏风可不行……来!帮我把他扶到床上去吧。”
张士勋答应着,扶着丁父往里间走。
丁父一躺到床上,立刻打起呼噜,丁母扯过来一条被子给他盖上,说道:“忙惯的人,就不能闲下来,一闲下来便不知道怎么过了。他平日在莲花棚忙忙碌碌的,也顾不上喝酒,这两天没事干,便天天喝,一喝便喝多。”
“呵呵!偶尔喝一喝酒,也无伤大雅。”张士勋说道。
“外面说话吧。”丁母道。
二人来到外间,丁母把灯芯挑得大些,看着张士勋笑道:“赛赛他俩经常在我面前夸你,说你是一个难得的人才,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头次见伯母,小侄这厢有礼了。”张士勋躬身行礼,刚才因为搀扶丁父,腾不出手,现在有机会,当然要正式见礼。
丁母笑着受他一礼,道:“你来得匆忙,俺这里没准备,你等着,我去给你烧茶。”
“伯母不用忙了,我马上就走,改日再登门。”
“也好!等哪天有空,请你来家吃饭。” 丁母看一眼乱糟糟的桌子,道:“赛赛和表哥、表嫂去师师那里了,恐怕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我也住在金钱巷,离李娘子家不远。”张士勋顺口说道。
丁母微笑着点点头,指着条案上放着的几包点心,问:“这是你带来的?”
“来得匆忙,随便买几包糕点,还请伯母别嫌弃才是。”
“你太破费了。”
张士勋躬身道:“伯母,我这就告辞。”
“好的,以后多来家里坐。”丁母一直都在打量他,越看越喜欢。
这就应了后世那句老话,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
张士勋走出丁家,拴在门口柳树上的乌骓马见他出来,仰头叫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