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算了,还是不学了。”丁都赛摇摇头,头顶上的幡胜跟着轻轻晃动。
“为什么不想学?”张士勋偏头看向她,感觉很奇怪,平时,凡是自己唱的曲,她都缠着要学,今天怎么了?
丁都赛扭捏起来,嗫嚅道:“又是亲又是爱的,有点像艳曲,学会了也唱不出口。”说完,又吟道:“飞花随蝶舞,艳曲伴莺娇。”
张士勋辩解道:“这是爱情歌曲,不是什么艳曲。”
这个时代把爱情类的歌曲统统称作“艳曲”,也就是靡靡之音,毕竟时代不同。
这是宋朝。
“官人……”丁都赛扯扯他的衣袖,柔声道:“你别生气呀,我若是在人前唱这首曲子,会被人骂的呀。”
“嗯嗯!不学也罢。”张士勋拍拍她的手,笑嘻嘻地道:“没人的时候,我可以唱给你听。”
“好!”
二人说话间,已经走到了州桥。
宋朝人过年,其热闹程度,一点都不比后世差。
沿街的酒楼商铺门前立着欢门搭着彩棚,锦旗招展,路边摆满地摊,有卖首饰、衣着、鞋子的,有卖胭脂、脂粉的,也有卖鲜花和好玩的物件的,还有歌舞百戏的……。
逛街的人摩肩接踵,真是人声鼎沸,车马交驰……
“官人。”丁都赛指一指前边,说道:“那不是高衙内么。”
张士勋顺着她所指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了高衙内。
这厮身穿一身很烧包的绿色新衣,头上歪戴着簪花绿幞头,幞头上一如既往地插着碗口大的红花,十分扎眼。
这厮正蹲在一处地摊前“哇哇”怪叫,活像一只大蛤蟆。
旁边的两个跟屁虫高五、高六也狗仗人势,跟着主人一起骂骂咧咧。
张士勋凑过去看,见是一个卖苹果的摊子,摊子前的空地上放着一块木板,木板上倒扣着一个黑瓷碗。
高衙内冲着摊主吼道:“贼厮鸟,接着玩儿,阿爷不信赢不了你。”
“阿爷,你可是输不少了?不让你接着玩是为了你好,听小的劝,还是别玩儿了,再玩下去……嘿嘿!”
摊主又是打恭又是作揖,贼兮兮地笑着。
张士勋定睛一看,摊主是熟人——懒猴。
再往旁边一看,更乐了。
李魁正张大嘴吃惊地看着自己,身后还站着几个无忧洞的家伙。
这帮人趁着年节一起出来坑人了。
这时,懒猴也看到张士勋了,吓得两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地上,李逵也跟着手忙脚乱地跪下来。
张士勋赶忙冲他们摇摇头,又指指高衙内,怕他们不明白,还摇摇手,意思是不让他们声张。
二人眨巴一下眼,明白了他的意思。
高衙内见懒猴几人跪下来,以为是向自己跪,顿时得意洋洋起来:“贼厮鸟!到了这会儿才知道害怕?”
他 “哈哈”大笑两声,脸一绷,“现在跪下来也晚了……贼厮鸟!赶快爬起来接着来。”
懒猴贼兮兮地一笑,“大官人,你还要来啊?”
“输那么多钱,阿爷岂能干休?”高衙内捋一捋袖子,伸手掀开黑瓷碗。
张士勋看得明白,黑瓷碗下边扣着六枚铜钱,“赛赛,他们玩的这个,怎么算赢?”
丁都赛低声解释:“正面曰‘字’,背面曰‘纯’,六枚皆纯曰‘六纯’。”
高衙内大声嚷嚷:“接着来!阿爷今日不但要赢你的林檎,还要让你输得连裤子都脱下来,光着屁股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