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药师这个人非常执拗,虽然他也看出来滚雪球攻城是一招臭棋,但他还是不顾伤亡,命令手下的士兵拼命滚雪球。
这样的目的一则是做样子给金军看,二则是让下面的士兵动起来。
两军对阵,最怕士兵闲着,都是血气方刚的年龄,一闲下来就容易省事。
数日过去了,郭药师部在付出惨重的伤亡后,仅仅在冰城下堆积出一个十来丈宽,一人多高的缓坡,离墙头还有近两丈高。
这一日,郭药师带着一众部下站在张小庄外一箭之地处,呆呆地望着高大的冰城墙。
甄五臣道:“将军,沿着坡道往上推,已经推不动了。”
郭药师淡淡地道:“活人不能让尿憋死,大雪球推不动,那就换成小的……唔!让士兵们做人头大小的雪球,抱着往上送。”
甄五臣大吃一惊,赶忙劝阻:“将军,这样一来,士兵伤亡就太大了。”
“打仗哪有不死人的?”
“可是……怨军就剩这点人了,死一个少一个,如果死得太多,我们在金国说话的分量就会越来越低,到最后一文不值。”
“嘘……!”郭药师制止他继续说下去,回头看一眼身后,低声道:“五臣,慎言,这样的话还是少说为妙,若是传到塞刺耳朵里,小心他剥了你的皮。”
塞刺虽然是副将,但他事实上是金军元帅斡离不安插在怨军中的监军,以防怨军起异心。
斡离不是个心思缜密的人,他对郭药师这样朝三暮四的人十分警惕。
郭药师指着张小庄高大的冰城墙,问甄五臣道:“五臣,你觉得我们能攻下张小庄吗?”
甄五臣叹口气道:“难!太难了,除非到天气转暖,冰雪融化之时。”
郭药师苦笑,“可惜我们等不起啊,斡离不元帅不会容我们等,所以,我们即便知道攻不下来,也要做做样子给他们看,不然的话,我们一定会被调回大营。”
“调回去就调回去呗,总比待在这里强。”
郭药师摇摇头,“五臣,你这人哪儿都好,就是头脑太简单,你往深处想一想,若是我们被调回去,他们会让我们做什么?”
甄五臣想当然道:“无非是做苦力而已,虽然劳累些,至少不会丢掉性命。”
“真是让我们做苦力就好了,怕就怕他们像赶鸭子一样把我们赶到前面去,负责攻城。”
甄五臣听到这里,不由打个哆嗦。
以金军的尿性,这样干的可能性非常大。
郭药师见他不吭声了,便拍一拍他的肩膀,“同样是攻城,我们待在这里可自在多了。”
甄五臣点点头,“还是将军考虑得周祥,听你的。”
……
张小庄内,沿街一字排开支起了五六口大锅,下面炭火烧得红彤彤的。
锅里煮的是马肉,全都来自塞刺死伤的战马。
塞刺被“天火”烧得焦头烂额,战马死的死、逃的逃,损失殆尽。
等他狼狈逃跑后,王栋派人出庄,把活着的战马牵回来,死伤的战马抬回来宰杀,分出一半运到张小庄。
当然,是通过地道运过来的。
他自己也跟过来了。
“马肉汤配锅盔,随便喝,能喝多少喝多少。”
张士勋站在一口大锅前,手里拿着一个大铁勺,亲自给护国军士兵和庄丁们盛汤。
李师师和丁都赛一左一右站在他身旁,分别给士兵们分发锅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