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见一人轻轻巧巧地从窗子跳了进来,落地竟然无声。
东方昊一怔,随即道:“好俊的轻功,是悦宾楼那位蒙面兄台么?”
余蛟压低声音道:“在下不揣冒昧,深夜造访,扰了兄台清梦,望乞恕罪。”
说罢深深一揖。
东方昊道:“哪里,哪里,在下身上有伤,不便起身,失礼之处,还望海涵。。”
余蛟又道:“兄台如此坦荡,不疑在下图谋不轨么?”
东方昊微微一笑,语气极是自信,道:“你我虽只一面之缘,在下却感觉是多年手足一般,再者在下已中冰蚕之毒,这条性命已然朝不保夕,便是不利于我者,也不过是早一点迟一点的区别了,更何劳多费手脚?”
余蛟看到被褥上的血迹,忙扯下一条白布,替东方昊包扎剑伤,好在伤口并不很深。
方才一幕余蛟自然看在眼里,但他察言观色,知东方昊与绿竹之间种种纠葛,只为一个“情”字,此外并无深仇大恨,绿竹绝无杀他之理。倘若自己贸然出手,反而容易产生误解,是以虽对绿竹举动不以为然,却也未加阻止。
又忖:他所得罪孤山圣女之处,看来只是不肯娶绿竹为妻而已。他情有所属,恐累及绿竹名声,竟而宁死不屈。这份真情,这份傲骨,这份担当,委实令人钦佩。
余蛟包扎好伤口,东方昊居然未吭一声,但他额上已泌出豆大的汗珠,显见疼痛难当。
余蛟笑道:“这绿竹由爱生恨,虽情有可原,可出剑伤人还是不免狠辣了一些。”
东方昊道:“女孩子最是自尊自爱,在下无意伤了她的心,要她出出气也好。哎,何况若非她几番相救,在下或许早死了不止一次了。”
余蛟暗暗佩服东方昊为人,脸上已然动情,声音不免大了些。只听他道:“古语道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我浪子余蛟今日得幸遇兄台,乃皇天厚待我哉!”
东方昊听见“余蛟”这两个字,心头一震,颤声道:“你说你叫什么?”
余蛟道:“在下余蛟。”
东方昊就要挣扎着起身,此时烛光的照射角度转移到了他的脸上。
余蛟凝神一看,心想多么熟悉的一张脸呀,恍惚中他发现了东方昊鼻翼一侧的痣,脱口喊道:“东方昊!”
东方昊也瞪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这一幕。
余蛟这才想到自己还戴着面具呢,于是立刻扯下面具。
东方昊也喊道:“果真是你,余蛟!”
俩人紧紧抱在一起,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了。
过了片刻,余蛟才蹦出一句话:“穿越也能碰见熟人,太狗血了!”
两人都笑了,笑声里带着哭腔。
东方昊隐隐闻到了男人的汗味,一把推开余蛟,道:“干嘛呢,我可没这个爱好。”
余蛟道:“你把我当鸭子啦,其心可诛。说说吧,刚才这个女孩,嗯,孤男寡女同居一室,我在窗外可都瞧见了。”
东方昊等激动劲过了,才又感到了伤口的疼痛,一咧嘴挪动了一下双腿。道:“现在不是聊《金瓶》的时候,说点有用的吧。”
余蛟意犹未尽,道:“不瞒你说,我看的是删节版,啥都没有。”
东方昊坏笑,道:“听起来好像很遗憾,这样吧,我家里有足本《金瓶》,你要表现好的话,回头借你一读。不过有言在先,你要抱着批判的态度去读,要理解作者的初衷是劝告世人,万恶淫为首知道吗,千万别学西门庆。”
余蛟道:“就算我学西门庆,那也得遇见潘金莲呀。所以学习西门庆易,遇见潘金莲难。”
东方昊道:“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就你这态度,我决定《金瓶》严禁对你开放,否则毒害青少年身心健康这个罪名我担当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