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黎深夜抵达上庸城外赤刑大营,说是大营,太过牵强了,毕竟除了大营其他地方基本上都没什么人,所有人都去作疑兵之计了。
“太守。”韩黎进帐。
“祭酒上座。”赤刑见是韩黎请他上座,韩黎所说的疑兵之计非常成功,这也让赤刑感到小瞧这个文弱书生了。
韩黎入座还不忘道:“夫战者,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将军切记。”
赤刑附和般同意心想:攻城也好,攻心也罢,但求不败:“祭酒亲自前来,不知有何要事?”
赤刑为他讲解了一下局势:“上庸城中人心惶惶,我已用参军计使人日夜不停喊着:降者,不死。”
“好!如此一来,贵族们也会有其心虚 。”韩黎倒是不客气,桌上美酒本是赤刑所饮,他端起酒杯便畅饮。
赤刑也不阻止,毕竟军中烈酒不少再说:“今日城中小将已被我所擒,祭酒以为该如何处理?”
韩黎问:“未杀?”
赤刑对答:“依参军言,未杀,在军中关押。”
韩黎道:“好!此子万不可杀。”韩黎看着烛火微光:“城中贵族的烛火在闪烁了。”
“如何处置?”赤刑咋听得懂他的意思,人就一蛮族,在他们蛮族,男俘虏杀,女俘虏你懂的。
“送去西城。”
“为何?”
韩黎冷笑:“可说他宁死不降,已被斩杀。”
赤刑担心:“若是城中军士奋力抵抗?该如何?”赤刑担心这般杀伐果断也许会引起更大的抵抗。
毕竟都是活生生的人,看着消失在眼前的人,岂能不有些心慌?怕若是殊死抵抗才有一线生机,那也只好再战了。
可是韩黎的想法自然是不同的,韩黎认为人性一定是惧怕死亡的,能克服死亡的人少之又少,更别说是这些老百姓。
韩黎一杯烈酒下肚敲着桌子:“我军已放话,不降者尽杀,若是不杀,便只能送回西城了。”
韩黎也算是相当仁慈了,一般情况下,这种已经被抓住了,决定杀掉的人,完全可以为了三军杀掉,但韩黎明白,他们的皇帝仁义,有先帝的样子,若是肆意杀戮,岂不是背离二人之志?
作为谋士最重要的不是出谋划策,而是要与主公同心戮力,举个例子,袁绍手下谋士不下曹操手下谋士,但田丰刚而犯上,许攸贪而不治。审配专而无谋,逢纪果而自用,好不容易有个沮授吧,袁绍还不听。
君臣一定要同心同力,即使是相对来说差一些,那也无所谓,同心向力才能以弱胜强。
回到韩黎处,他的语气稍微平和了些:“押回西城,在军中或者近些地方找些牛羊,杀之,将血泼在营前,定要让城中探子看见。”
赤刑问:“祭酒为何料定会有城探?”
“两军交战,虚虚实实,城中人虽无谋,但也非无智,定要派人前来探看。”韩黎回。
两军交战,打得便是心理战,大汉如今弱小,不如曹魏,韩黎的意思就是要以草木为兵,凡所触及之物,皆为兵。
“故将军需不露破绽,兵马需众在寨前,营中只堆积草人。”
韩黎讲起来典故:“如昔日诸葛丞相草船借箭一般,趁着天色未明,可出百万雄兵。”
月光照进了帐中,又被层层雾气阻拦,本明亮的月光,变得不在那么清晰:“将军可趁着雾色布兵。”
赤刑随着韩黎指的方向看去,阵阵雾气漫过了三军营帐心想:这韩黎不仅心有谋略,竟还懂天相,随后便欲出营。
韩黎拉住赤刑:“将军莫要慌张,听我讲完可好?”
谋士最怕遇到急性子的武将了,不因别的,老是还没说完便要出动,二爷如此,三爷如此。
赤刑站在帐门:“祭酒请讲。”赤刑倒是一个务实主义者。
“大都督陆逊急攻襄阳,但襄阳城定是牢不可破。”韩黎的猜想完全正确。
襄阳乃大城,又有三朝老臣满宠坐镇,况且吴军气势早已过去,如此以疲军攻城无异于是自讨苦吃。
“但,若是襄阳不破,我军如何取城?”听韩黎话里话外的样子好像是要替陆逊谋划襄阳城一般。
“祭酒要谋划上庸?”赤刑半信半疑。
韩黎惊。
心想着:我现在已经被你们想象的这么牛了?我已经跟大都督一个级别了?当然那肯定不至于,初出茅庐的韩黎还没遇到真正的对手。
“陆逊尚且拿襄阳毫无办法,我又岂能有计?”
韩黎的话就像泼冷水一样泼到了赤刑脸上:“意思是上庸不可谋?”
谋取不了,担心的也是韩黎,人跟大汉皇帝信誓旦旦承诺的必须谋上庸:“可谋。”
“将军且过来。”
赤刑附身贴耳。
韩黎诉之计策:“万万要用亲信之人,不可出错。”
分付完毕后。
来到申老太爷府中。
老太爷本应早早休息,如今只能顶着夜色,号召城中精英,在府中议事。
红木红砖红椅,奢华的府中,众人皆唯唯诺诺。
“邓贤将军说城外西蜀军十万有余。”老太爷咳咳嗽嗽。
邓贤立于堂中不曾入座。
众人纷纷议论。
“不如先派探子前去打探虚实,老太爷以为如何?”文臣的建议是中肯的,一针见血的。
单凭邓贤红口白牙一碰怎能知真假?
“切要小心,城中刁民按耐不住,像是要出城迎接一般。”老太爷狠狠锤了锤桌子:“这些刁民在谁的手里不都是奴仆么!”
“老太爷息怒……”
这一晚,这老头可没休息好。
探子混着百姓出城。
令城中百姓不懂的是,汉军围城,居然放百姓离去,倒是仁慈。
这让些老人想起来,曾经新野城下,皇叔刘玄德携民渡江的故事,刘玄德已殂,其子继承大业,汉室可兴!
探子先来到军营。
只见军威赫赫,大汉王旗朝气蓬勃,如同早晨八九点的太阳一般,看不到营内情况,但营外的汉兵之威,已让他牢牢记住,放眼望去,能看见营中有无数人影。
一兵卒知他是探子,故意去恐吓:“汝做甚?莫是城中探子?”说罢三五士卒围了上来。
探子连连叩首:“不敢不敢!我乃大汉百姓,大汉百姓。”
“官爷驻守于此,做甚?”探子打听。
一卒道:“还能做甚?陛下带百万之兵讨伐曹魏!荡平逆贼,为的是匡扶汉室。”
“陛下只给那申老头一天时间,我们收到的军报是今夜攻城,老乡快快逃吧。”士卒特意放话。
“为何百姓也要逃走?”探子灵机一动:“不说大汉皇帝不滥杀无辜?”
士卒道:“自然,但定有人为申家死战嘛,就像昨天被将军斩杀的那家伙,你看,血都还没干呢。”
探子随他手望去,那一摊血,可不是斩首能出来的量。
士卒趁此叹气:“陛下仁德,可是这将军确是嗜血之人,昨日那人,满身无一处好口子……”
“老乡找不到路了?”士卒知道该放走他了,毕竟该说的都说了。
探子故作慌张:“是的官爷,是的官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