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想再贪心一点,想看看,宁儿平定的大好河山,女子也可以出人头地的日子。
要是岳氏还活着,她应该也会想看看吧。一辈子困在后宅里的女眷,不论是不是心甘情愿,也做了一辈子的贤妻良母,幼时听父亲的话,出嫁听丈夫的话,而后是儿子... ...
忍了一辈子,当了一辈子的幕后“军师”,事事操劳不敢多言。
像幼时父亲教导的那样,做个大家闺秀。
像丈夫需要的那样,做个举止得体,没有私人情绪的贤内助。
像儿女期盼的那样,温和、端庄、善解人意。
若是有机会,真想... ...真想像宁儿这样活一次啊,可以不必那么得体,不必非得善解人意,可以哭可以笑,可以随意发泄自己的脾气... ...
一个不高兴,便抄家伙去打架。
可以不必困在后宅里,被称为谁谁谁的妻子,谁谁谁的娘亲。姓是父亲的姓,大娘子是丈夫给的身份,好像一旦成婚生子后,就不在是她们自己了... ...
她也有名字啊,有自己的名字... ...
“婆母?”姜晏宁瞧出她一双眼睛逐渐浑浊,没了光彩,叫了她一声。
“玉思... ...”
秦大娘子脱口而出。
“啊?”姜晏宁愣了一下,以为婆母将她错认成了什么人。
玉思?
“玉思。”秦大娘子却看着她,认真地重复了一遍。
“玉思... ...是谁啊?”姜晏宁小心地问说。
没听过这个名字,是家里的什么人吗?
“是我。”秦大娘子说,“我叫玉思,秦玉思... ...出阁以前,他们唤我大姑娘,出阁以后他们唤我大娘子。可我叫玉思,除了家里的人没人知道了。”
姜晏宁怔然望向秦大娘子,难怪,她从秦大娘子口中听得这个名字的时候,会有些异样的感觉。可婆母为何要将名字告诉她... ...
“婆母,您是有什么心事吗?”姜晏宁握着她的双手,只觉有的凉,让她十分在意。“离出征还有些时日,您要是需要我去做什么,还来得及的。”
二叔母过世的那晚,手也是这么凉的。
怎料秦大娘子只是摇摇头。
“婆... ...”
“我倒是,有些理解张嫣了。”秦大娘子眼中失色,噙着泪光。“满京城里,唯你自由,唯你洒脱... ...可做得自己。谁家女子不想活成这般啊——”
“婆母。”姜晏宁可是越听越觉得不对劲了,今夜婆母怎么这般悲伤。
“将来我若是不在了,宁儿,你... ...帮我,我想在墓碑之上留下自己的名字... ...”
秦大娘子犹豫多时,终于还是开了这个口。
这是她唯一的诉求了。
今生恐怕无法像宁儿这般肆意地活一次,唯一所愿,只是希望后人祭拜之时,除了陆家某一任国公爷之大娘子的身份以外,还能记得她的名字... ...
秦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