谯大说,“那好歹也是一条命呐,老天既不愿意让他跟着他娘去了,留下了他,庄里的人看不过去,就把他抱了回来。”
正巧,前些天庄子里有个刚生产的妇人。
孩子一生下来,就过继给了远房亲戚,直接抱走了。
正为着孩子的事闷闷不乐、郁郁寡欢,谯大做主,就把水生给了那妇人照顾。
因他是雨天出生,遇水则发,就起了这么个名儿——水生。
只是水生的事儿在庄子里早就传开了,年纪小的孩子们就总欺负他是个“棺材子”,水生整日里垮着张脸,闷得不得了,不善言辞。
“再后来,他娘过世了。我就安排水生跟着茂田干,负责拉车送菜去城里。他虽然不怎么说话,但做事勤快任劳任怨。您可别小看这拉车送菜,那可是个力气活... ...水生跟着茂田跑了两次,就全都学会了。”
谯大口中的茂田,是个当时已经年近六旬的孤寡老头。
他过世后,水生就接替他,继续往姜家送菜、送肉。
“... ...凡是送去侯府的食材,那都是当日采摘最新鲜的。天还没亮,他们就得起床下地去采摘,然后挑最好的装起来,放到车上。水生到了时辰就过来,清点好了,拉上车就往城里去。虽说有驴拉着,但一来一回您也知道,少说也得到午后了。回来还得把车子刷干净,停好了,等到他们再采摘,装上... ...水生就趁着这个功夫吃饭、睡觉... ...”
“谯大。”陆司昀及时阻止了他。
任由他继续说着水生的事说下去,恐怕就没完了。
谯大停了下来,憨蠢道,“您说。”
“说说那个感染了时疫的人吧。”陆司昀提醒他,尽早回到重点上来。
总觉得谯大想要隐瞒什么,是刻意用水生的事情在遮掩。
“那个人啊... ...那个人的情况,小的也不太清楚。”谯大为难,刚刚就是害怕陆司昀问起那个人,所以才不断说着水生的事。
在看清了陆司昀的反应后,谯大知道,陆司昀肯定是起了疑心。
他能在姜家的庄子里担任总管事这么多年,自然也是有些本事的。
急忙换上一副语气解释说,“是这样的。那个人,我们只知道他叫阿肆,但他跟水生一样,都是个特别能忍的闷葫芦。别管我们怎么说,怎么劝,怎么安慰他... ...他就是能一句话都不说,跟我们耗下去。”
是因为这样,谯大才把阿肆安排在水生那边,让他跟着水生一起干。
毕竟他俩都是不爱说话的,放在一起谁也不会多说,也不觉得不自在。
可他没想到啊,阿肆竟然染了时疫... ...
还趁着跟水生一起,到姜家去送菜的时候,把时疫传染到了姜家。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谯大吓得大病一场,深知此事一旦牵连到他身上,那必是... ...
粉身碎骨都不见得能抵罪的呀。
陆司昀听出了不对劲,阿肆——?
“这么说来,阿肆到了这里以后,跟你们都没有过接触?所以你们也都不知道,他的任何事情了?”
谯大也只是按照吩咐做事罢了。
把分派回到庄子里的流民,安排在不同的地方做事。
却没想到这些人里,竟然还有感染了时疫的。
“这... ...”谯大为难,他跟阿肆问了几次,但阿肆的反应一直都那样闷声不吭。
问什么也不说,低着头默默做事。
“自送他到了庄子里,你们可有见着... ...什么人来找过他吗?”陆司昀又问。
谯大看向席间的其他人,心虚了,总不能一个问题都答不上来吧?!
“好像,有一个... ...”突然,席间有人开了口。
角落里,坐着一个比谯大年纪更老的人,看样子身份不高,直到此时才喃喃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