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自家四大娘子进来的时候,他连着喊了两声“媛儿”,梁珏也不会去向旁的人打听他究竟是谁。
怎料这位竟然是户部的谢尚书,四大娘子谢媛的生父!
早年间姜清伦和谢媛的事情,在京城里闹得沸沸扬扬,梁珏自是听说过的,不过一直没有机会见见这位户部尚书就是了。
如今得以一见,场面略有些尴尬。
当他是自家姻亲吧,他方才与那些文官站在一处。
可他虽与那些文官站在一处,偏偏同属于户部,这位谢尚书还是自家姑爷陆司昀的直属上司!
想来想去只觉得此人应是个——
墙头草。
哪边有风哪边倒。
梁珏对他虽没个好脸色,但也还算客气。
“谢尚书这话说得怪,我家五姑娘何时不威风?莫不是忘了,骁定将军可是圣上亲封,横枪跨马的气势不输男子!”
谢尚书一听,立刻憨憨笑着,“没错没错!说得是,说得是啊!咱们姜大娘子手刃勒沁王,一度终结西境与中原十余载的争斗,何其了得!怎是一般女子可以比的。”
听这话茬便知道,他定是趁着那些个大人去见陛下,偷偷溜出来讨好的。
自知那些个人再也兴不起什么风浪,大势已去,他倒是奸滑。
不动声色便换了阵营。
“尚书大人若无别的事,我就先告辞了。”陆司昀不与他过多纠缠便要走人。
“陆大人!”谢尚书急忙叫住陆司昀,“正巧,方才瞧见姜大娘子不舒服,如今姜家长辈多有不便,我… …好歹也算是姜家的姻亲,正准备前去探望,一起吧?”
百里岳听了都皱眉头。
这人倒是会献殷勤,刚刚大殿之上也不曾见他当众替姜家说话。
眼下胜负已分,他倒是站队快。
“这恐怕不妥吧。”陆司昀也不想把这么个家伙招惹进门,再给姜晏宁添堵。
回身正色道,“尚书大人有所不知,我家娘子的脾气… …最是凶悍泼辣,也不是我不想邀您前去探望,可今日事情闹得这般大,我也在想着回去怎么哄呢。万一话不投机动起手来,没轻没重的再伤着您。先前穆王就挨过一顿揍了,险些送了命去,我这实在是担心啊!”
一听说要挨打,谢尚书面如土色。“哎呦,这… …”
“不如等过几日,我家娘子的脾气好些,再邀你过府探望?”陆司昀假意试探。
“好!好好好好!”谢尚书连连叫好。
也顾不得尴尬了。
想那姜晏宁连穆王都敢打,他可不敢冒这个险。
万一挨了揍,讨好不成,反倒成了其他人眼里的笑话——
那就不值了。
陆司昀见此情形,强忍着笑意告辞,走出宫门上了回家的马车。
立刻收起了方才还挂在脸上的笑容。
百里岳回头瞥了一眼,“公子,既然事情已经得到了解决,您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呢。”
那谢尚书也不是什么得罪不起的人。
有什么好担心的。
“… …我与陛下谋划,原本算计好了今日之事,以宁儿的性子定会放大军入城,如此一来也可震慑城中各路人的心思。宁儿是肯定不会反的,陛下推波助澜,便可将援助翼州城一事拿到台面上做出决断,也就不会再有人阻挠。宁儿也可脱身,经此一事短时间也不会再有人打姜家主意,冒犯姜家女眷去找不痛快。”
百里岳道,“那现在不是都实现了?”
“是吗。”陆司昀黯然自问,当真是都实现了吗,还是——
“公子,要不然… …咱们绕路过去,再买两串糖葫芦哄哄大娘子?大娘子一向最好哄了。”
百里岳说。
可听着身后没有动静,叹了口气接着说,“大娘子如果猜到是您与陛下商量好的,铁定会很生气。您别跟大娘子犟,女人这时候听不得道理的!顺着她些,她要是气急了打您两下,您也忍着些… …要是实在打得重了,您就往外跑,我在院子里听着,您跑出来我挡着您!”
陆司昀低头轻叹,“百里,是不是自打我娶了宁儿开始,你们就都在担心我会挨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