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宴入席,男子分座于外间,女眷们则落座于内,中间相隔轻纱屏风。
只因叔嫂不同席,家中长辈不在,故分席而食。
男人们在外聊国事、政事,女眷们在内说着家事、趣事,偶尔相互搭话,简单寒暄,继而一笑,各自又说起自己席间的话题。
陆司昀听着姜清伦侃侃而谈,专心将碟子里的鱼肉剔去了小刺,让春杏端给了姜晏宁。
大嫂嫂和谢媛瞧见这一幕,偷偷相视一笑。
如陆司昀这般的恐怕再难寻一二。
“... ...外面人人都说,咱们小宁儿凶悍跋扈,所以陆小公爷畏惧悍妻,可怎么瞧着,是心甘情愿的呢!”姜清伦透过轻纱屏风,望见宁儿面前那碟连细刺都剔去的鱼肉,由衷感叹。
“你还好意思说,人家有大娘子,你也有大娘子,怎么不见你为你大娘子做些什么!”姜清佑摆出兄长架势,教训道。
一句话说得姜清伦低下了头。
引得两边席间皆是一阵笑声,几个孩子笑得最是张扬。
姜清佑以四弟这个反面教材,教育自家六弟、七弟还有外甥们,日后成婚,断不能像姜清伦这般欺负人家的女儿。
陈明月坐在内间席上的主位,伸手握了握谢媛的手。
谢媛向她轻摇头,表示早已经不在意了。
“四哥哥若是欺负了你,你便告诉我们,我们替你做主。”姜晏宁开了口,向谢媛说道。
谢媛一笑,从容了许多。
似乎心境变了,面相也不似先前那般刻薄刁钻。
她倒是不在意这些,反而问起,“今日怎么不带陆家姑娘一同来聚聚呢?她若是在,三哥恐怕也是另一副样子了。”
内外两席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人人都知姜清佑的心思,替他开心。
姜清佑面上红了一阵,“四弟妹,我可是向着你的,你倒是向着你家夫婿!”
“三哥,那是自然。”谢媛也不遮掩,落落大方而答,掩去了方才席间的尴尬。
“没事,过些时日三哥哥便要娶人家过门了,咱们且瞧着,三哥哥如何疼人!”姜晏宁装作虚掩着嘴,却高声说道。
“宁儿——你!”姜清佑面上又挂不住了。
“你说不过她的。”陆司昀给出建议,这边还在替姜晏宁剃着鱼刺,见怪不怪。“认输吧,不然会被挖苦得更惨。”
“那你也不帮我!”姜清佑冲陆司昀气道。
“那可是我大娘子——”
陆司昀当真应了他们方才所说的“惧内”,引得外间席面又笑了起来。
姜清佑气不过,伸手将陆司昀剃了一半的鱼肉抢了过来,三两口拨进了嘴里。挑衅似的抬眼看向陆司昀,皆有把柄落在对方手中,他才不像四弟那般小心谨慎。
“哎呦——”
突然惨叫一声,从口中拔出一颗细刺。
刚刚吃得太着急了,竟未顾上那还未挑完的刺。
听着他们在外面席上你来我往说说笑笑,内间席面上也觉得有趣。孙小娘凑到姜晏宁跟前细声询问方才谢媛问过的问题——
陆司遥怎么没跟着一起过来。
虽说皇后丧期未满一年,姜清佑和陆司遥的婚事又还在拖着,但姜家早已经将她视作了姜清佑的大娘子,这样的时候也该同来一起聚聚的。
“司遥跟着朱小娘去观里烧香了。”姜晏宁说,“本来该是我婆母去的,朱小娘也说好了要陪她的,可我婆母昨夜里受风,有些咳,朱小娘担心她去了城外加重风寒,就提出代她前去。司遥不放心,陪着朱小娘一起去了。”
“噢,是这样啊。”孙小娘放心了,还以为是司遥病了,“国公夫人怎么样了?严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