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三娘一愣,她只晓得司礼荏没事儿,至于其他人怎么样,信里也没提呀!不过,他信中的语气十分轻快,想必他们一家都应该是平安的。
但见柳婆子如此激动,覃三娘只能赶紧点头,道是。
“真是太好了!谢谢你,三娘子。”柳婆子浑浊的泪水从眼眶里流出来,淌在那苍白而又沟壑的脸上。
待身上似乎有了一股力气,才对着木春道,“木春,来,帮我把铺盖挪开。”
木春一愣,但也没迟疑,上前将床旁的铺盖挪开。
只见,柳婆子在木床板上摸索了一番,突然一顿,道,“将这处上层的模板拿掉。”
木春依然照做。
木板拿出之后,里面竟然有一处暗格。覃三娘早在她挪被子的时候,便知道这床是另有乾坤,只是没想到这暗格做的如此精致和隐秘。
似乎是看透了她的心思,柳婆子淡淡说道,“这张床是我家老汉活着的时候,从荆州府定制来的。这板子还可以做成棺材,木头是油沙杉木的,遇水而沉,入土不腐,是老太爷奖励他的。他呀,怕我死后没有好棺材,这不,也给我留了些木料,我便让他给我做成了床,等我死了也可以做成棺木的盖棺。”
海氏带着笑容陷入回忆,过往对于她来说,是岁月的温柔以待。
木春拿出里面的小盒子,“柳婶儿,这个。”
柳氏点点头,将盒子里的东西拿出来,竟然是一张薄纸,“三娘子,少爷临走之前托付我将这个给你。老婆子早就应该去送给你了,只可惜家门不幸,我这腿已经废了。”
说完,柳婆子便将纸塞到覃三娘手中,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腿。
“柳婶,你这腿说不定还有救。我识得一位很厉害的郎中,不如带着你去瞧瞧?”
覃三娘未在意房契,反而首选过问她的腿。柳婆子心中豁然开朗,她终于晓得,为何少爷非要执意将铺子和宅子留给眼前的年轻妇人,不光是人家有这个能力,还有纯良之心。
前段时间,柳婆子并未在家闲着,而是十分关注司记糕坊的运作,从改换门庭时的气愤,到如意糕坊的空前繁荣,再到覃三娘因为农事得了知府的嘉奖,还有如意酒馆的火爆……
一桩桩,一件件,让她对于覃三娘这个接班人都十分佩服。只是正当自个儿想要将房契交出去的时候,突然出了意外,自个儿不小心摔断了腿,激发了年轻时的旧疾,本来就不怎么康健的身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下去……
柳婆子拍了拍覃三娘的手,摇摇头,“谢谢你孩子,只是我也到了该走的时候了,强留也留不住的。对了,前些日子,我儿说司宅闹鬼,可宅子的风水极好,他定然是被人愚弄了!且不说宅子外头的镇宅神兽,一般的鬼怪根本进不去!”
覃三娘反握了她的手,趁机抹了一把脉,道,“柳婶儿,这个我一定会调查的。至于司宅,我也不会卖出去。若是司大哥回来,我也会将宅子还给他的。”
柳婆子用枯树般的手抹了抹眼角的泪,嘴唇开阖间想要说什么,终是没说出来,只告诉他们,谭安如今在和县码头包了个仓库,得去那里找他。
同海氏告辞之后,众人便赶至和县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