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云峰指定的炮击目标,并不是那些正面锋线上,那些瞠目结舌的步卒。
而是近三百步外,代表“御驾亲临”的白绸大旗方向。
他也想重现一次,师父在蔚州城头“重炮斩首敌酋”的辉煌战绩。
上次才二十门重炮,这次可是五十六门,差四门就翻三倍的规模。
要将这些直娘贼的秃瓢们,轰他个魂飞魄散、屁滚尿流!
……
明寇车阵的炮声连绵轰鸣之时,嘴角还带着一丝不屑笑容的晋王李察哥,只觉得眼皮直跳,脊梁发冷。
没等他开口,就听到一阵刺耳的呼啸,眼前突然出现一片密集的黑点。
“咻咻咻咻!”
五十六枚六斤重的生铁实心弹丸,带着尖啸、迅猛无比,一头冲进醒目大白旗下的人马聚集处。
事发突然,李察哥身旁一干护卫和外围的铁鹞子们,还被炮击巨响震撼的不行,都没反应过来,啥玩意飞的那么快。
蕴含着巨大动能的生铁蛋子,已经将所有挡在面前的物体,统统撕得四分五裂,炮弹过处一片肢体横飞、人仰马翻。
“砰砰砰砰!”
“啊啊啊啊!”
“救命啊!”
用滑膛还漏气的“佛郎机”炮,射击一里路外的人型目标,第一次开火后就硝烟四起,眼前模糊。
这就如同让你将牙签扔进十米外的吸管里一样,只允许你第一次瞄准,后面再扔要蒙着眼睛。
一根肯定不行,五十六根呢?四轮二百二十四根呢?
即使扔不进去,吸管周边也插成刺猬一般了吧?
第一轮炮击,夏军大白旗周边当场死伤十几人,严格意义上讲,其实并没有造成多惨痛的伤亡。
但是这种出乎意料的远程打击,和被轰死、砸伤的人惨状,让炮击点的甲士们惊吓的头发都要竖起来了。
最惨的是晋王侍卫亲军都统,就在他触手可及处,被一发炮弹正中腹部,砸断了脊椎,摔下马时都以为他死了。
“救救俺!救命啊!”
结果这个“坚强”的大汉,趴在地上疼的哀嚎惨叫,拼命往外爬,脸是朝下的,下肢在后面诡异的正面朝天。
随着他的爬动,破裂的花花肠子,在其身后拖了一地血和粪……
“呕!”
“保护大王!”
“大王快撤!”
一队忠心的护卫,将被惊马掀翻摔得鼻青脸肿,脑瓜子嗡嗡的晋王李察哥架起来就跑。
“轰轰轰轰!”
第二轮炮击再次轰鸣,又是五十六枚六斤重的实心弹来袭。
原本就乱成一团的三千“铁鹞子”们,忙不择路的驱马乱跑,只要远离这鬼地方去哪儿都行。
一个被炮弹打爆脑袋,只剩下半截头的尸首被固定在马背上“不坠”。
随着战马惊恐的蹦跳,无头“铁鹞子”前仰后合的脖颈,将鲜血和豆腐脑泼洒的到处都是……
“轰轰轰轰!”“轰轰轰轰!”
第三、四轮齐射先后降临,在弹雨中矗立的“大白旗”依旧被风吹的猎猎作响,而旗下原本聚集的人跑的一干二净。
两百二十四枚“超远”吊射的六斤弹,真实杀伤不到三十人马。
但是对夏军的指挥中枢,和所有目睹此景的兵将们,巨大的心理冲击、难以估量。
就如同当时朋哥儿炮击阿骨打是一个道理,你以为站的位置很安全?
用怼到你眼皮子底下的炮弹,告诉你一个残酷的现实,你以为、只是你以为而已。
对还处在前沿列阵待敌的步卒来说,这大铁弹子都飞到自己屁股后面那么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