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崇山的话中,意思太多了,但陈风并不想回答,也不屑回答。
总结来说,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蕴满了试探。
从云丰和首京的关系,再到他面向南方的作战部署。
隐隐透出的合作意向,却是通过透露厦海的“示好”,给自己施压。
而后又说如通那片海域下辖建安,那么云岗、盐丰不全都一样?
陈风从袁崇山的字里行间不难判断出,在他的眼里,云丰虽然新划分了省级,却还是比他的建安低了半头。
开辟的海岸线,北部匀给了首京,南部也应该匀给建安才是。
这样,他才能勉强的跟云丰“划江而治”。
陈风只顾低头喝茶,一言不发,袁崇山心中不由生出些许狐疑。
难不成,他还没有听出自己话中蕴含的暗示?
不过,老狐狸就是老狐狸。
他没有追着陈风继续问下去,而是“真正”的开始合作商谈。
“建安现在食物的缺口很大,对于周边城市的清剿,也快达到极限了。”
“云丰刚刚打通海岸线,我想用材料跟你交换食物。”
陈风放下茶杯,故意思考了几秒,
“云丰并不缺材料,但既然是总指挥开口,我答应就是。”
袁崇山呵呵一笑,话音一转,
“那云丰能够和建安稳固长期的物资置换么?”
陈风果断拒绝,
“每一次面向海洋的战争,都是一次刀山火海的赌博。”
“部队可以覆灭海洋生物,海洋生物一样可以覆灭部队。”
“总指挥太高看云丰了,我们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袁崇山双目微凝,直勾勾的看向陈风,
“那与建安合作如何?”
“我们两地出兵肃清长江南北,共同开发这片海洋。”
“每次面向海洋补给,你我各出一半兵力。”
“要知道,建安距离海岸线更远,冒的风险也更大。”
陈风闻言,险些气笑了。
开什么玩笑,自己以死为生,亲赴海洋之下,付出了三十几名六阶战士才解决掉那尊存在。
更别提动用了战力最强的两个集团军,足足三十万部队!
另外,还费尽心思邀请到四军区的头名战士苏子文,这等配置,就是首京凑出来也不容易。
这么多人的浴血拼杀开辟出的补给场,袁崇山一句话就想分去一半。
字里行间,好像他吃了什么大亏,自己占了多大便宜一样。
除此之外,他竟然还要和云丰各自出兵,共同清剿长江南北。
长江以北,那本就是自己的目标好么,用得着借建安的兵?
通篇下来,只有两个字对得起袁崇山的打算,白嫖。
咕咚咚将杯中的茶喝了个干净,陈风对上袁崇山的双眸,忽的一笑。
“总指挥,我有个提议,可以让建安和云丰双赢,并且远远超过当前收益。”
袁崇山亲手为他斟茶,同时留下四个字,
“愿闻其详。”
看着杯满的茶水,陈风并没有喝,而是用手一蘸,在桌上不断点、画。
几秒后,一幅大致的势力分布,便跃然纸上。
“总指挥,请看。”
“这是建安、云丰、厦海三地目前的掌控范围。”
“厦海无疑是三者人口最多、地域最广的。”
“盐丰以南、如通以北、以南,包括其他几个苏省市级聚集地,全部在它掌控之内。”
“它富有长江下游、入海口、及北方最大、最广的海域。”
“但是,厦海侵占了苏市,这本是苏省辖下的。”
“他不仁,我们当然可以讨伐,干脆不如你我联手,将其肢解。”
“到时候,如通归建安,其下辖的海岸线,不就都成为你掌中之物?”
陈风灿然一笑,
“要玩,我们就玩大的。”
“如通以南得天独厚,资源可比我那一小片海域多了不知几何啊!”
陈风的话,让袁崇山愣了。
但几乎同时,他便收起破绽,哈哈大笑起来。
“没想到啊,实力强劲的陈将军,还能这么幽默。”
陈风并没有笑,而是一字一顿的回答,
“我没有开玩笑,你应该清楚,我有一个集团军卧在东南侧。”
“只要总指挥点头,我立马进兵。”
“如果总指挥不想担挑起摩擦的责任,我可以背这个锅。”
“当然了,这样一来如通以北的海域就要归我了。”
“毕竟,咱也不能白背黑锅不是。”
闻言,袁崇山瞬间笑不出来了。
他看向陈风,禁不住透出一丝惊色,终于不再是之前喜怒无形。
脑中思绪飞转,不断判断陈风所言的认真程度。
分析了一通,袁崇山惊骇的发现,他确实不是开玩笑,他是真的有闪击如通的念头!
袁崇山端起茶杯,手指不自觉的稍用了些力。
眼前的年轻人,哪里是差了一丝火候?
分明是一只返老回童的老狐狸,已经大道化简,用不上过于繁杂的弯弯绕绕了!
抿一口茶,袁崇山放下茶杯,看着陈风,不禁有些后悔招他前来了。
建安会晤,如果回去之后他就开始闪击如通,那么自己可就是黄泥巴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
如果真是如此,那哪是他替自己背黑锅?
分明是自己替他背了黑锅,而且是来自首京和厦海的两重黑锅。
最重要的是,只要陈风开战,建安一定会被架到火上,无论如何撇不开!
想要跟厦海解除误会,就要联手合击云丰。
可这样就得承受来自首京的怒火,百泉的下场可是历历在目!
若是不合击云丰,那就坐实会晤指使陈风闪击如通。
毕竟,如通在建安辖下,怎么也只有这样最合理...
想到这,袁崇山再扯出一丝笑容,可怎么看怎么带着些无奈。
他发现他低估了面前的年轻人,低估了他的凶悍。
也是了,一个年纪轻轻做到让上头分疆裂土的人,怎么能不可怕、不凶悍?
只是世间没有后悔药,他和陈风的谈判还没有开始,就已经被其拉入火中,不得脱身。
北云丰,东厦海,哪怕弱不少的云丰也能让建安遭受重创,如何选择?
更何况,云丰的背后还站着首京。
袁崇山顿感头大,他突然发现,自己也许是年龄大了,对比年轻人终归是少了拼杀的锐气。
化干戈为玉帛,在这等环境下绝对是失去底气的描述。
袁崇山抬头,重整思绪,还未开口,身旁的一名高层刷的站起身来。
“陈风,你不要太...”
话音未落,便是两声沉闷的枪响。
两蓬血雾喷涌,开口的人被弹头巨大的冲击带飞,重重摔在地上。
枪声一起,场上局势瞬间剑拔弩张。
门外,大批卫队进入,霎时列队锁定陈风一行人。
大厅内,陈风散在两侧的卫兵也举起电磁步枪炮。
他身后的杨二山也刷的挡在其面前,带着五名战士将他围的死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