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江南已经入了夏季,室外着实让人感觉炎热,可是一进屋,一阵清凉裹住了大乐,太舒服了。
“这里是客厅,左边是书房,右边是大卧房,另一侧是书童或随从的小卧房...”伙计介绍着。
“公子,请先换上拖鞋。”
“拖鞋?”大乐不明所以,低头一看,原来是木屐。
这时候,他发现整个客房都是用地板铺就的,擦得比吃饭的桌子还干净。
他看到一张低矮、宽大、看上去很臃肿的家具,有点像椅子。他用手按了按,非常松软。
“公子,你可以坐上去试试。”
大乐刚一坐上去:天哪,从来没有坐过这么舒适松软的椅子,整个人都陷进去了,可以在上面睡觉。
“这是啥椅子,这么舒服?”
“这叫沙发,整个大明朝现在除了松江府,也就只有应天府有了...公子,请看这里,这边是卫生间,这边还有一个厨房,晚上肚子饿了,可以自己煮东西吃。”
“什么,还有厨房?”
“对,这一套是长租房,方便客人自己做点东西吃。如果自己不做,也可以向会馆订餐。”
大乐伸长了脖子往厨房里面一看,灶台啥的,他倒也看得懂。只是有一个大方斗,上下各有一根管子,他从来没见过。
他指了指这个:“这是什么?”
“哦,这是清洗槽。”
“清洗槽?”大乐都懵了,都是没看到过的,没听到过的。
他们滕家,在镇江绝对算得上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他跟着老爷、少爷,天南地北,也走过不少地方,多少有见过点世面。哪里晓得,到了松江会馆,成了土包子。
伙计走过去,轻轻一拧上面一个水管的机关,便有一股清水流了出来,进入大方斗,又从下面的水管流走了。
这还不明白吗?如果在这个厨房里做饭,不用准备存水的器具,直接用这个大方斗就行了。太方便了。
等他走进隔壁的卫生间,他更是目瞪口呆。
洗脸盆、大铜镜、冷热水莲篷头、抽水马桶,好些东西他根本见都没见过,如果伙计不介绍,他连名字都叫不上来。
他想不到茅房是可以放在屋子里的,也没想到这世上还有如此漂亮的茅房,空气中还飘着怡人的清香。
这样的地方不住,还住哪里?
他穿上鞋跑回去找还在马车上等着的自家少爷,都忘了和伙计打声招呼。
滕飞一开始听大乐说得天花乱坠,只当是下人没见识,夸大其辞。到他自己踏进客房,他也成了土包子,眼皮都不带眨,兴奋地张着嘴,满房间兴奋地看来看去,两只眼睛完全不够用。
如此干净、实用、新奇的客栈,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而且高希将后世的极简美学风格搬了过来,整个房间以黑、白、浅米色为主,既有温馨到家的感觉,又透出淡淡的冷傲不倨。
正对了膝飞这种富家贵公子的胃口。
“大乐,去搬行李,我们哪里都不去了,就住这里了。除了车马钱,记得另赏车夫二百文。”
果然出手阔绰,为感谢车夫给他推荐了一家称心如意的好客栈,赏钱就有二百文,整整可以买十套锦绣出品的上好的青布衫裤,还有找头。
“公子,这只是样板间,只能参观,还不接待客人。”
“笑话,开了客栈,有这么好的客房,不就是让人住的吗?”滕飞说完,就往沙发上一坐,闭上眼睛享受着,他从未想到“坐着”也可以如此舒适。
“公子,公子...”伙计叫他,他根本不理。
另一边,车夫拿了赏钱,主动殷勤地帮着将行李搬进了屋子。
伙计无奈,将会馆董事叫了来。
董事赔着笑脸说道:“公子,会馆还在修缮,这些客房只是为了让客人提前了解一下改造后的会馆客房会是什么样,现在还不能住。再说这里在施工,尘土也大,声音也吵,怕是会影响公子你休息。”
滕飞都懒得和董事再磨嘴皮,他递了个眼色给大乐。
“说吧,掌柜,房费要多少?”大乐跟着滕飞这样的主子久了,碰到谈钱的事,他向来充满自信,居高临下。
“这...”董事挺为难。
根据会馆和锦绣的协议,重新开业后,门店和相当一部分门面和客房都将由锦绣负责经营,他只要负责收钱就行了。
现在只不过还在修缮期,尚未确定客栈业务的掌柜,他只是临时来处理一下问题,结果就被当成了掌柜。
“一两,每天一两银子。”正是一直负责接待的小伙计开口了。
小伙计显然是普通平民子弟,他以为“每天一两银子”的房费就能吓退滕飞主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