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景焕额头微汗,他犹豫了一下,说道:“回禀圣上,微臣以为,此次私盐泛滥之事,那离州世子乃是罪魁祸首。”
“如今国库收入锐减,已经动摇了江山社稷之根本。”
“依微臣拙见,若是要刹住这股私盐泛滥之风,必须先拿他开刀才是。”
此话一出,众人不由暗自摇头。
圣上所问的问题,乃是如何解决私盐之事。
而你却公报私仇,要圣上治罪于那离州世子。
这岂不是答非所问?
“此事万万不可!”
就在此时,有人出言反对。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右辅丞常承恩横跨一步,沉声道:“此次凉州水患导致盐路不通,据估计至少要三月有余,待洪水褪去之后,盐船方可顺流而下。”
“那离州府库存盐不足,寻求自救之法又有何错?”
“而且那临石山的盐矿也是归离州王府管辖。”
“当初朝廷售卖之时,便将此地的开发权交于离州,别管那离州世子方法如何,他毕竟是合法开采并且合法售卖,为何要兴师问罪于他?”
“另外此法广为流传,百姓受益良多,那离州世子已然深得民心,若是以莫须有的罪名降罪,恐怕会导致民心不稳啊!”
这右辅丞乃是辅国重臣,深得皇帝倚重,他又一向老成持重,听他所言,众人不由暗自点头。
此事确实不能怪离州,更不能怪那离州世子。
更有甚者,他们还知晓一些秘辛之事。
传闻先帝开国之时百废待兴,国库空虚无比。
恰逢连年大旱,全国近三分之一的耕地颗粒无收。
不仅是民心不稳,百姓之间时常有暴乱之事,周边临近的国家也是虎视眈眈,只待时机成熟,便会趁虚而入。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先帝想出了一个阴损的办法。
虽说离州偏远,土地也相对贫瘠,但并未受到旱情波及,多少还有存粮。
况且除了紧邻两大敌国之外,还有一座山谷可以直通塞外南蛮之地。
一边下旨让离州拿出存粮,一边又让离州远赴南蛮之地购买粮食,这才让朝廷勉强度过了大旱之年。
只是旱情过后,国库仍然空虚。
那离州所购粮食的银钱乃是王府垫付,先帝偿还不起——
或者更确切的说,先帝根本就是不愿意偿还,于是便想出了用临石山盐矿抵债的办法。
其实那些知晓内情的人都明白,临石山的盐矿只有表面的那层纯度极高,内里却夹杂着大量的杂质,根本无法食用,所以先帝此举完全就是在坑那位离州藩王。
更为狡诈的是,先帝为了掩盖国库空虚的事实,对外宣称这盐矿乃是离州王府发现的。
朝廷只是体恤边陲之地路途遥远,百姓生活不易,加之那离州王府有意,这才将那开采权和经营权卖与离州。
也正是因为这事,让君臣之间生出了些许嫌隙。
那位离州藩王自然不满,却也只能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
原本先帝只不过是赖账而已,谁能想到多年之后的今日,那离州世子竟然真有提纯之法。
不仅解了离州缺盐的燃眉之急,甚至还给朝廷制造了天大的麻烦。
至于郭景焕所言,要治罪于那离州世子?
别开玩笑了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