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温故生心里明白,他和世子殿下这种人打机锋,谁先把话挑明了,就等于谁先落入了下风。
可是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在绝对的强势面前,任何小心机都是螳臂当车。
试试也就算了,可千万别指望着真能挡住。
更何况他年纪是大了一些,却还没到老眼昏花的程度。
世子殿下看似耐着性子和他打哑谜,而旁边那个白衣女人也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可是那位黄衣女子就不一样了。
她显然没有世子殿下和白衣女子那样好的耐心,手中的长剑已经出鞘半寸有余,大有一言不合就要人头落地的架势。
在这种情况下,装疯卖傻还有什么意义?
“强人所难?”
叶世离轻笑一声,道:“本世子这次在流放途中数次死里逃生,如今好不容易安稳一些,没有去那襄樊城休整,而是舍近求远来了这番阳城。”
“本世子求贤若渴,带着满满的诚意来见温先生,偏偏却被温先生说成是强人所难。”
“难道这就是温先生的待客之道?”
温故生摇了摇头,道:“并非是我这糟老头子有意怠慢,而是自古忠臣不侍二主。”
“本来依着我年轻时候的性子,今日得见世子殿下,就算不在酒中下毒,多半也会以命相搏。”
“不为别的,既然世子殿下主动送上门来,身为天下人口中的前朝余孽,总得试试能不能取了世子殿下的项上人头吧?”
“白白放过了这大好的机会,将来有何脸面到九泉之下去见先皇?”
叶世离笑容玩味,道:“温先生既然有这份舍生取义的心思,为何又隐忍不发呢?”
樊冬灵在来之前已经说过了,这温故生看似是个酒馆掌柜,一身修为却也不能小觑半分。
以这个女人的暗中观察,至少也达到了金刚境中期。
放眼整个番阳城,温故生绝对能算得上是排名前五的高手之一。
起码在叶世离看来,这人确实有几分大放厥词的资本。
“传闻世子殿下曾经以一人之力灭杀两大金刚境界的高手,我又何必自讨苦吃?”
温故生苦笑道:“而且世子殿下身边的这两个女人,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吧?”
叶世离竖起大拇指道:“温先生好眼力。”
对于世子殿下的夸赞,温故生一笑置之。
叶世离沉声道:“温先生刚才说,自古忠臣不侍二主,本世子深以为然。”
“若是得遇明主,自然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可要是君主昏庸,善谋者仍然助纣为虐,那就是愚忠了。”
“你口中的先皇残暴不仁,百姓民不聊生。”
“此等昏君死都死了,生前又让先生你郁郁不得志,有什么值得你念念不忘的?”
温故生喟然长叹道:“世子殿下所言极是,道理我都懂,可是我偏偏就沉溺于前朝的大好河山而不能自拔。”
“之所以大隐隐于市,自己开了个无人问津的小酒馆,说到底,还不就是想醉生梦死,了却自己的风烛残年?”
此话一出,求死之心昭然若揭。
叶世离沉默了片刻,道:“先生当真是了无牵挂?”
温故生哈哈大笑,道:“孑然一身,有何惧哉?”
“那好。”
叶世离点了点头,吩咐道:“冬灵,去取了那店小二的项上人头。”
温故生闻言脸色骤变,他几乎是下意识的脱口而出道:“世子殿下且慢!”
叶世离轻笑道:“温先生不是孑然一身了无牵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