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长亭冷眼看着薛慕龄。
他这番话可谓是大逆不道。
自古以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那位离州世子如果真的死了,也是死得其所。
何来白死的说法?
国士无双但却没有一官半职的谋士微微皱眉道:“薛老先生,有些事情心知肚明即可。”
“若是进了京城还不知道谨言慎行,恐怕连我也保不住你。”
薛慕龄一脸无所谓,说道:“老朽都这把年纪了,那还在乎什么死不死的?”
“至于是否祸及到家人,老朽就只有一个改名换姓的儿子尚且在世。”
“连老朽都不知道他身在何处。”
“如果圣上真有这个本事,那也只能说活该老朽倒霉,怨不得别人。”
范长亭神情微冷,道:“薛老先生,你可是桃李满天下的前任大司学。”
“读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几年不见,变成两姓家奴也就算了,为了给讨新主子欢心,也不至于反咬旧主子一口吧?”
“我倒是好奇了,那离州王府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你连自己的清誉都不要了?”
“难不成等见了圣上之后,真要落下一个人尽皆知的晚节不保才甘心吗?”
这番话可谓诛心至极。
或许落在不明真相的人耳朵里,肯定会对薛慕龄如此没有骨气而嗤之以鼻。
然而子午和辛酉却心知肚明。
别说薛慕龄到了离州之后一向和离州王府井水不犯河水。
就算出面搅浑水和稀泥,之前也是保下了阴谋构陷世子殿下的郭氏父子和林家父女。
唯一算是大发善心的,就是此次明知几乎必死也要固执赴京了。
所以子午和辛酉都在心里为薛慕龄鸣不平。
只是当着范长亭的面,有些话不敢说出来罢了。
“范先生,你这话可就说错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离州可是千夜皇朝的离州,而那叶宗明也是先帝亲自册封的王爷。”
“别说老朽此次进京并非为了王爷,就算真成了他座下的老狗,为他效忠不也是为圣上效忠吗?”
薛慕龄哈哈大笑,反唇相讥道:“倒是你范长亭,竟然将王爷与圣上相提并论,此等大逆不道究竟是何居心?”
范长亭重重叹息道:“别人说这种冠冕堂皇的言语,我权当他是在放屁。”
“可是从你薛慕龄的嘴里听到这种话,真是让人好生失望。”
对于薛慕龄进京的消息,时刻关注着离州王府一举一动的范长亭早有耳闻。
范长亭想不通薛慕龄为何会突然“倒戈相向”,此次出城十里相迎,除了礼数之外,也是想问问其中缘由。
如果有可能,他甚至还想劝这位前任大司学回心转意。
只可惜旁敲侧击了半天,甚至不惜当着子午和辛酉的面揭开新帝的遮羞布,却落得这样一个结果。
既然薛慕龄执迷不悟,范长亭也没什么好说的。
“话不投机半句多,那便就此别过吧。”
范长亭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转身便走。
薛慕龄犹豫了一下,问道:“范先生,老朽有一句话,不知道当问不当问。”
范长亭脚步微停,却没有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