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时不说酩酊大醉,却脚步飘忽,视线也有些模糊了起来。
忽然脚下一个趔趄,他差点摔倒在地。
好不容易稳住了自己的身子,郭景焕干脆倚在了墙边。
本想猛灌一大口酒,可是仰起头来,酒坛之中却只倒出了少许出来。
郭景焕不甘心的摇晃了两下酒坛,蓦然狠狠的摔碎在了地上。
随着“啪”的一声脆响,长街之上来往的行人只是看了他一眼,就转回了头去。
天子脚下的泰安城内歌舞升平,每日醉汉不知凡几,早就司空见惯了。
即便此人衣饰华贵了些,众人也没有太多的惊讶。
一阵雨后的冷风吹过,郭景焕顿时清醒了几分。
回想起今日早朝之上的所作所为,这位新晋状元郎满眼的苦涩。
如今他已经彻底沦为了笑柄。
哪怕他是随便找了个酒肆借酒消愁,也能听到周围有人对他的非议。
相较于对授业恩师的盛赞和惋惜,对他这个“白眼狼”可就没有半分客气了。
虽说那些人并不知道坐旁边的就是当朝状元郎本人,根本就是无意冒犯,但是言语之中的嘲笑和鄙夷还是如同一根根的钢针一般扎在他的心里。
郭景焕如今不知道是该哭还是在笑。
本以为自己今日能趁机打一个漂亮的翻身仗。
他笃定圣上不会轻易放过离州,所以才点了他的名字。
只要讨得了圣上的欢心,加上李默玄自毁前程,自己就能取而代之,成为朝廷的新贵。
如此一来,不仅自此仕途畅通无阻,想来不久之后只要自己稍微施压,离州就会放他父亲一条生路。
却没想到自己的一番义正言辞竟然适得其反。
现在倒好,自己背上了欺师灭祖的恶名,堂堂当朝新晋状元郎竟然如同过街老鼠一般狼狈不堪。
无论走到哪里,都能听到对自己的非议。
反观李默玄却是赢得了一个天大的好名声。
想来在主持过薛慕龄的丧礼之后,以他逐渐如日中天的声誉,很快就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郭景焕不禁喃喃自语,道:“难道我就真的不如那李默玄了吗?”
“难道我这状元之才,就真的是徒有其表?”
“难道我此生就注定碌碌无为,连自己的父亲都救不了吗?”
正当这位当朝状元楼陷入自我怀疑不能自拔的时候,他忽然发现脚下多了一双干净而不失稳重的鞋子。
“现在就心灰意冷,是不是有些言之过早?”
随着一道略显戏谑的声音响起,郭景焕猛然抬起头来。
站在他面前的,赫然竟是那位被称之为国士无双的范长亭。
他怎么会在这里?
“拜见范先生。”
郭景焕顿时酒醒了大半,连忙躬身行礼,然后犹豫了一下,又试探着问道:“不知先生刚才所言……究竟何意?”
“闲来无事随便走走,恰巧看到你在此自怨自艾,就忍不住过来看看。”
范长亭淡淡一笑,道:“敢问郭状元,可需要我为你指点迷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