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皇宫太和殿内,早朝散去之后,石临海便走了进来。
这位自从林如海死后就以相似相貌飞黄腾达的紫袍公公只是略微使了个眼色,新帝两旁的丫鬟和婢女便悉数躬身而退。
“老奴罪该万死!”
石临海双膝跪地冷汗涔涔。
此次前往缥缈剑宗办砸了差事,虽然情有可原,但是伴君如伴虎,谁知道这位看似始终喜怒不形于色实则喜怒无常的新帝会不会龙颜大怒?
新帝端坐于龙椅之上,连看都没看石临海一眼,面无表情道:“何罪之有?”
石临海额头重重磕在地上,诚惶诚恐道:“没办好皇上吩咐的事情,就是死罪!”
听闻此话,新帝终于抬起头来。
他望着战战兢兢的石临海,似笑非笑道:“就不解释一下事出有因或者情有可原吗?”
石临海摇了摇头道:“奴才确实无话可说,请皇上降罪!”
新帝沉默了片刻,道:“你且起来吧。”
石临海顿时长出了一口气。
以紫袍公公的身份在新帝旁边伺候了有段时日,他察言观色之下,虽说不敢妄自揣摩圣意,却多少也摸到了一点新帝是什么脾气。
皇上最重结果,过程无关紧要。
石临海此次前往缥缈剑宗,虽说是奉旨而行,但是结果却不尽如人意。
本来是一件十拿九稳的事情而已,谁能想到莫长璃竟然来了一手釜底抽薪之计。
如今圣旨不知所踪,而那个女人又脱离了宗门,石临海也无可奈何。
与其浪费口舌找理由为自己开脱,倒不如在新帝面前直接认罪。
只有这样,或许自己还能有一线生机。
毕竟千错万错,归根结底都是他太不小心了。
倘若不是他疏忽大意,当时直接把圣旨交给吴渡真,而不是跟着莫长璃想看看那个女人事已至此还能翻起什么浪花出来,不就没有后来的糟心事了吗?
“谢皇上不杀之恩!”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石临海慌忙站起身来,尽管侥幸逃过一劫,但他还是有些手足无措。
正当他准备走到新帝身边像往常一样随身侍奉的时候,却见那位当朝天子眼帘低垂道:“今日早朝言及缥缈剑宗抗旨不尊之事,满朝文武争论不休。”
“武将在唾骂周力丢人现眼的同时,也主张大动干戈。”
“区区一个江湖宗门而已,别管有多少高手坐镇,最多万余兵马,便可轻易夷为平地。”
“武将义愤填膺为朕鸣不平,文臣倒是好一顿苦口婆心。”
“说什么朕刚刚登基大宝,民心正是观望之时。”
“江湖虽然鱼龙混杂,却也是民心的一部分。”
“缥缈剑宗本就是正道魁首之一。”
“此次强行赐婚乱点鸳鸯谱,本就不得人心。”
“如今逼得堂堂归墟之境的隐士高人、又是好不容易极道于剑的剑仙以退宗明志,已经惹得流言四起。”
“倘若接下来还要仗势欺人,恐怕会导致民心不稳。”
“林如海,依你之见,朕该如何决断?”
石临海刚要迈开的脚步顿时僵硬在了原地。
林如海么?
他听到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名字,苦笑道:“皇上您真是抬举老奴了。”
“老奴不过是一介阉人而已。”
“哪敢妄言朝政?”
空旷的大殿内忽然落针可闻。
半晌之后,新帝忍不住重重叹息道:“罢了罢了,你终究不是他,朕为难你又有什么意思?”
其实对于这位九五之尊而言,若非对林如海的愚忠心知肚明,也不会让他前去行刺那离州世子。
他既然身为帝王,自然有一统天下之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