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长亭沉默不语,没有为自己辩解。
秦家天子轻声说道:“听到海公公身死道消,朕才发现以前对他过分严苛了一些。”
“都说人无完人,原本的意思是指每个人都有缺点,但是落在他身上,就多了另外一层意思。”
“没有子嗣,不能人伦,唯独喜好黄白之物罢了,朕为何不能对他宽容一些?”
“这石临海虽然智谋和修为远远不及海公公,但是论起尽心尽力,倒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如今的朝堂贿赂成风,连苦读圣人书的满朝文武都尚且如此,朕何必揪着一个阉人的小辫子不放?”
“不如就给他一个下不为例的机会。”
“若还是不知道收敛,再收拾他也不迟。”
范长亭语气平静道:“幸亏这话没让叶宗明听见。”
连太监犯了错都能如此大度,为何独独不能容忍一个离州藩王?
提到心头大患,新帝脸色阴鸷道:“凤血神莲到手,那离州世子又多了几分活命的把握,”
范长亭犹豫了一下,说道:“何止啊,据说叶世离目前就在蛮族腹地,千寿苦竹已经成了他的囊中之物。”
秦家天子霍然起身道:“消息可靠?”
范长亭苦笑道:“我之前行走江湖的时候特意留下了一些暗桩,应该不会有错。”
“传言离州世子不仅虎口夺食拿到了救命之物,甚至还以符阵诛杀了拓跋普贤和鹘擒察。”
“如若如此,就算圣上对离州王府兴师问罪,怕是到了最后,也只能功过相抵。”
当初叶世离在清凉山内平安归来,范长亭曾亲自前往青山宗等宗门游说。
除了联合起来声讨那位离州世子之外,这位国士无双的谋士也顺便未雨绸缪。
只是当消息传来的时候,范长亭也是难以置信。
啪——
名贵的狼毫御笔被狠狠的摔碎在地上,斑斑朱红异常刺眼。
新帝寒声道:“本以为能够借此机会兴师问罪,到头来却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范长亭重重叹息,不怪当朝天子气急败坏,实在是这次可以拿来借题发挥的机会千载难逢。
纵然有天大的理由,藩王擅自领兵离开封地都是滔天大罪。
就算新帝顾忌叶宗明手握重兵不能真的降旨杀头,却可趁这个机会削其兵权。
如今那离州世子诛杀了两大敌将,于江山社稷而言,可谓是天大的功劳。
为人父者,不惜身死也要为儿换命。
为人子者,自当以战功为父王求情。
这等父慈子孝的美名传扬出去,朝廷只能哑口无言。
“这个叶宗明,还真是天生的好命!”
新帝咬牙切齿道:“难道就任由这个心头大患逍遥法外?”
范长亭摇头道:“陛下错了,而且还是大错特错。”
秦家天子微微愕然,问道:“朕何错之有?”
范长亭眯起眼睛说道:“圣上如今的心头大患,应该是那离州世子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