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长青沉默良久，忽然朗声笑道：“明年的清明，劳烦李将军在我坟前摆上两坛好酒。”

……

……

千夜皇城的御书房内，秦家天子径直走到御书房的中间。

时值深秋，北方温度骤降，室内已经燃起了火盆。

新帝亲自蹲下身子用火钳拨弄着里面的炭火，让见到这一幕的石临海胆战心惊。

“老奴该死！”

紫袍公公连忙跪倒在地，语气中满是惶恐。

连这等小事都要圣上亲自动手，可不是他服侍不周吗？

“动不动就下跪，朕就让你那么害怕？”

重新旺盛的炭火映红了秦家天子的脸颊，新帝眼帘低垂，忽然想起了林如海。

真正的紫袍公公从来不会因为芝麻绿豆的小事亲力亲为，他亲手调教的当值小太监若是拨弄炭火的事情都办不好，根本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不过新帝这倒不是有意让冒名顶替的石临海难堪，而是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就是这样对先皇体贴入微的。

别的皇子不屑于去做，但是他不同。

甚至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他根本就没有半分功利之心。

身为人子，理当如此。

紫袍公公把头伏的更低，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恰在此时，门外有当值太监高声唱喏道：“陛下，户部侍郎郭景焕求见！”

秦家天子微微皱眉，似乎没想到当朝状元郎会在这个时候前来。

片刻之后，他淡淡道：“让他进来吧。”

眼见圣上折回桌案后面坐好，紫袍公公终于松了口气。

他站起身来，望向已经走入御书房的郭景焕，眼神中已经多了几分感激之色。

当朝新科状元郎跪倒在新帝面前，等他高呼万岁之后，新帝便让其平身。

不等郭景焕开口，秦家天子微笑道：“郭侍郎在户部可还习惯？”

前些日子早朝，他已经擢升郭景焕为户部侍郎。

不过这并非缘于范长亭的举荐，而是郭景焕前几日前往鱼州有功。

为君之道，当赏罚分明。

更何况被寄予厚望的李默玄成了元西塘的门生，新帝此举也有些敲打之意。

郭景焕眉宇间有些不太自然，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是好。

擢升户部侍郎对他而言固然是件大好事，等同于真正踏入了权力的核心圈子，但是同僚却对他极为疏远。

郭景焕已经不是当初的愣头青，自然知道其中的症结所在。

然而这种事情怎么能在当朝天子面前提起？

“公务上面还有些生疏，让陛下失望了。”

郭景焕长揖一礼，面色愧疚无比。

秦家天子点了点头，问道：“此次觐见，所为何事？”

郭景焕咬了咬牙，道：“微臣有个不情之请。”

“此次海公公和李侍郎前往离州，能否请圣上下旨，将家父尸骨一并带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