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起码在针对离州的事情上,元西塘不该做的事情绝对不会做,但是该做的事情,他一件都不会少。
新帝仿佛没看见这位当朝首辅的欲言又止,淡淡道:“离州上书而来,不会只是上报军情那么简单吧?”
元西塘犹豫了一下,说道:“叶宗明的意思是今年收成不好,如今边境战事吃紧,急需朝廷调拨粮草支援。”
新帝微讶道:“就只要些粮草?”
秦家天子原本以为离州王府会借战事向朝廷狮子大开口,就算不放心朝廷派兵前往,最不济也会要些兵器和攻城利器什么的。
至于粮草不济,这本来就是在意料之中。
毕竟离州的土地贫瘠,收成一直不好。
以前和蛮族之地秋毫无犯的时候,尚且还能通过怀阳关采买一些。
但是随着主战派日渐掌握了话语权,粮草贸易不能说没有,却大不如前。
尤其是在叶世离设计诛杀了拓跋普贤和鹘擒察这两位蛮族军神之后,双方之间已经彻底翻脸。
已然势同水火,何来粮草之说?
但是让秦家天子万万没想到,离州王府好不容易向朝廷服软,却只要了些粮草而已?
元西塘没有说话,只是拿起了奏折。
宋明亮见状赶紧去接了过来,转呈给秦家天子。
新帝只是打开看了看,眼帘低垂道:“传旨,今年调拨给离州的粮草翻倍。”
“此事就交由户部侍郎郭景焕去办吧。”
“另外漕运先紧着离州,不得有误!”
元西塘躬身行礼,开始草拟圣旨。
等到宋明亮拿着圣旨走出御书房,随着开门时有凌厉寒风刮进来,墙角内一盏燃起的油灯明灭不定。
见到这一幕,吓得刚刚踏出门槛的新任掌印太监赶紧关好门。
没听到里面有愠怒之声传来,这才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
自从范长亭离开京城之后,便有佛龛和油灯供奉在那里。
其中含义如何,并不晦涩难懂。
倘若真是因为他的毛手毛脚导致那油灯熄灭,宋明亮可承受不起秦家天子的怒火。
而在此时的御书房内,新帝望了望重新稳定下来的油灯火苗,已经隐有怒意的脸色总算缓和了几分。
他望向神色如常的元西塘,忽然说道:“元首辅以为范先生是否能够马到功成?”
元西塘看了看面前的空空如也,历朝历代以左为尊,而自己此刻却坐在当朝天子的右手下方。
左边为谁而留?
他和范长亭在圣上心中的地位孰轻孰重,已经一目了然。
元西塘微微苦涩道:“范先生一向神机妙算,想来不会有失。”
秦家天子追问道:“离州会不会起兵谋反?”
元西塘摇了摇头道:“圣上放心就是了,师出无名的事,叶宗明没那么蠢。”
恰在此时,那盏油灯的火苗忽然无风自动,剧烈跳动了两下之后便戛然而灭。
原本已经稍稍放心的秦家天子霍然起身,而元西塘也倏然变了脸色。
这算什么?
难道是人死如灯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