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华仔细地将残镜拼好,注入灵力启动宝镜。黑色的漩涡向后延伸倒退,过去的事情清晰地出现在镜面上——
张府。
一个黑色的身影鬼魅一般闪进院落,碎步快走到后花园里。
张开源经商真是敛财不少,花园内硕大的池塘中种满了荷花,此时正含苞待放。荷花池边是几条曲折蜿蜒的回廊,回廊上隔几步挂着大红灯笼,但没有一盏亮起。尽头隐蔽处连接着五曲桥,通向一片漆黑中。
孙莲苒似乎第一次到这里,四处张望片刻才发现藏于植被丛中的五曲桥,飞身走向尽头的一片黑暗中。
她黑色的衣服完美融入了比墨色还深的黑夜,一双血红的眼眸在暗夜中分外恐怖。
漆黑的桥尽头是一扇只有两人宽窄的铁门,它十分低矮,纵使孙莲苒也要低头进入。门上锁了一把铜锁,锁头上已经生了锈,想必有钥匙也打不开了。
孙莲苒一掌劈开了铁门,厚重的门“咣当”一声砸在地上,在宁静的夜晚发出巨大的声响。
她弓下腰踏进砸出的洞内,里面依旧是花园,而这片花园杂草丛生,蚊蝇嗡嗡作响,只有几座假山伫立在乱糟糟的草地上。
孙莲苒大步走向最远处的假山背面,左手散出星星点点的红光。手起并甩出,地上的杂草连同土块被吸起,飞落到右边的空地上。
张开源此时已经被惊动,提着红灯笼,带着四五名壮汉脚步匆匆地走上回廊。他表情严肃,手里握着刀刃,在灯笼的照映下闪出鲜红的亮。
他大步流星地走入杂草中,发现一个黑色的背影在惨淡的月色下一动不动地站着。
张开源握紧小刀大喝一声:“你是谁?深夜闯入鄙人府邸,想做什么!?”
孙莲苒闻言回过头,赤红的双眸直勾勾盯着张开源肥头大耳的脸:“我来收利息了,张富。”
她转过身,手中赫然抱着一个骷髅头。
她抚摸着骷髅,把上面的土拂掉,仔细端详骷髅的骨像,手指在上面描画着,像是想出了变成骷髅前的皮肉:“十年前,春暖阁,陈宛。你不会忘了吧?”
张开源闻言大惊失色,他浑身开始发抖:“十年前……原来真的会回来,真的会……你,你是那个法师派来的人?”
“呵……做下的事,造下的孽,该还的就要还。”孙莲苒闻闻骷髅头,“怨鬼的气息,我最喜欢了。”
她眼珠转向张开源:“你的气息,我也喜欢。”
张开源见她红眼球多黑眼珠小,见势不妙,大叫着倒退几步,招呼身后的壮汉:“上,上!给我杀了她!”
壮汉们见此诡异场景心中惊异万分,纷纷向外逃。孙莲苒嗤笑一声,只是轻轻一挥,这些壮汉便停在原地不能动弹,手指用力一弹,一条红线如弹珠击穿一名壮汉的头颅。
壮汉登时七窍流血,一摊烂肉般无力地倒在地上,天灵盖正中央流下一行血,潺潺流向鬓角的位置,在地上聚起一滩暗红的印记。
张开源看得心惊肉跳,想要转身逃走,可双腿也如雕塑般定在原地。他咬紧牙关用力抬脚,却于事无补,冷汗从他的脑门簌簌流下。
抬眼看向黑衣血眸的女子,那双毫无感情的眼眸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他双腿的力气一时间被抽干了,双膝一软跪倒在孙莲苒面前,瑟瑟发抖道:“女法师,女菩萨!您饶我一命吧,我不想死……要干什么我都干,我全都干!”
孙莲苒冷哼一声,指着张开源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现在就是你表示诚意的时候。”
她好以整暇地指着还活着的四五个壮汉:“把他们杀掉。”
张开源瑟缩着张大嘴抬起头:“什?什么?”
孙莲苒缓缓走向他,赤色双眸上下打量他的身躯,好像在看一个食物:“听不明白?”
张开源忽而反应过来,颤巍巍爬起来地走到几个壮汉身后,脸上带了厉色:“你们今日看到了我的秘事,就算出去也不会有命活,倒不如在此了结性命,你们说对吧?”
壮汉们一个个瑟瑟发抖,疯狂摇头大喊“饶命”。张开源如封上了耳朵,深吸一口气,麻利地举刀挨个儿捅死了四五个人。
他看着自己忠心的手下一个个接连倒在地上,松了口气,抹了把溅到脸上的血迹,转头一脸谄媚道:“不知在下的快刀法师是否满意?”
孙莲苒此刻已无暇顾及张开源,她正闭上眼睛,将适才死去冤魂身上的怨气尽数吸进鼻腔。
吸完她满足地呼出一口气,赤瞳闪过一束血光,眼中带笑:“满意,自然满意。”
张开源赶紧讨好地抱拳晃两下:“那在下的利息可是还完了?”
“还完?还差得远呢。”孙莲苒似笑非笑地盯着他,随后伸出手,包得严严实实的掌心中凭空出现一个白瓷瓶,“喝了它。”
张开源在迟疑中犹豫地接过瓷瓶,打开后皱起鼻子愣了一下:“法师这是让在下喝什么?”
孙莲苒把瓶中的东西强行灌到张开源嘴里,注上灵力对他脑门一拍,张开源“咕咚”一声将东西全部咽下去。
片刻后他捂住喉咙开始痛苦地嚎叫,痛楚使他满头大汗,肥胖的身体倒在地上,似是万蚁噬心般拼命挠抓自己的身体。
约莫过了一盏茶时间,张开源不再难受了,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眼眸赤红,嘴唇青紫,周身散发一股黑色的气息。
他似乎比刚才更壮硕了,指甲也变长了。他控制不住地翻起白眼,全身抽动,一团黑气汇聚在丹田。
似是承受不住,他一掌打在假山上,假山瞬间变成石块倒塌,随后他脱力晕倒在草地上。
孙莲苒笑意更甚,看着躺在地上的张开源:“我等着成功那天。”
随后一闪身不见了。
镜上的场景也在此刻模糊起来,灵华一抹镜面,朦胧的场景归于暗色的旋涡中,在镜面上缓缓旋转。
“孙莲苒看上了张开源身上的怨气,此事便是确凿了。只是她给张开源喝了什么?而张开源为何称她为法师?仍是疑团。”灵华蹙紧眉头。
恒古噘嘴:“并且以前的传言居然都是假的,安槐从哪听来的张开源与黑衣女子‘相谈甚欢’还‘红颜知己’,简直道听途说。”
灵华摸摸恒古的脑袋:“这些小道消息听听就是,真真假假过耳便走。安槐是个说书人,自然要讲可以引起话题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