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女闻言警惕起来:“是檀城出了什么事吗?听闻多地被妖邪侵扰,我们也被盯上了吗?”
杨锡迟微微一笑:“善信不必惊慌,贫道前来只是为了做些防御工事,为保万一,需知晓清楚各方情况。”
妇女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我四天前看到一个穿着黑斗篷的男人有些鬼祟地在井口转了好久。
有些距离我也没能看清那人是谁,后来井边冒出一些红光,一眨眼就不见了。我同周围人讲,他们都觉得我看错了,久而久之我也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可今日道长这么一问,我还觉得有点可疑。”
杨锡迟认真听着并继续问道:“你可有继续在露恩井中打水?”
妇女嗔道:“我哪敢啊!可相公不听,婆母也不听,他们都去打水喝了,见他们喝了无事,我也就跟着喝了。”
杨锡迟观察着三十多岁的妇女,她面色红润,双目炯炯有神,并不像被控制过的模样,便颔首道:“多谢善信,这几日不要随意走动,在家听从清游门安排便好。”
妇人“哦”了一声,有些不安地将门关好了。
三人向露恩井走着,恒古挠挠头顶疑惑道:“照此看来,檀城百姓都中了红线,而下红线之人就是李成志。这红线是虫吗?怎么会泡在水里让所有人都喝下?”
“红线只是一种形态。”杨锡迟答道,“虽看起来是一条细丝般的线,但其仍是灵力所化,本质仍是妖的术法。既是术法,下到水中便并不奇怪了。”
恒古仔细品味了一番其中道理,默默点点头,又好奇道:“你怎么又什么都知道?”
杨锡迟谦逊道:“贫道只是活得久了,见得事情多了,自然便知道了。”
恒古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已经到了井口,便没有继续问。他趴在井边向下看去,井水清澈,并无任何杂质,只有一股时隐时现的妖气,从井底飘荡而上。
杨锡迟亦是感受到了这股妖气,他拿出法杖上的宝珠,法力如同云朵一般托住它,随后将其缓慢放入井中。
水底浅薄的妖力花瓣一般聚拢在宝珠周围,杨锡迟口中低念咒文,血一般的妖力全部被宝珠吸到了腹中。
“如此露恩井便正常了。”宝珠自动飞回到他手中,杨锡迟看向恒古,“接下来便是为百姓去除红线了,此事还需你来帮忙。”
“我?”恒古指着自己,“我要如何做?”
杨锡迟正要交代,灵华却忽然抓住恒古的手,身形摇晃,几近晕厥。
“灵华!”恒古急忙抱住她,焦急拍打她的肩膀,“怎么会突然这样?”
灵华神智一片混乱,识海中似有迷雾产生,将她整个思绪捆绑起来,想要睁开眼睛却完全无力做到。
一个沙哑的女人声音出现在这片迷雾中:“你果真有这样大的本事?既然如此,便来看看是你杀人麻利,还是我杀得彻底。”
话音消失,识海一下恢复了澄明,灵华深觉丹田中如火燎一般,一些模糊的画面烟花般在脑海中闪现——
檀城犹如死城,血染大地,百姓的尸身如地砖般整齐地铺在血洗的土地上,一双赤足踩在上面缓缓走来。
画面突然迸裂炸开,只剩一只灰白的眼睛与灵华对视,她退后两步去看,这眼睛的主人正是适才与他们谈话的妇女。
天空不知为何落下血雨,与崇郡孙莲苒放出的不同,粘稠的雨滴像是人身上糜烂多时的肉丝与血混在一起降落下来,落在脸上,爬进了眼里,模糊了双目的视线。至此视野中只有血,还有死。
残像褪去,灵华一下子睁开眼。
面前是两张担忧的面孔,恒古见她醒了欣喜若狂:“灵华,你怎么了?可好受了些?”
头还晕晕沉沉,身体也软如柳条般无力,但她无暇顾及,急忙从恒古怀里挣脱出来,心急如焚道:“我看到未来了。”
杨锡迟双目微瞪,眉毛高挑,神色严肃地问:“可看到了檀城百姓?”
“是。我看到檀城横尸遍野,似乎是谁使用了血控之力,可能是要……对付我。”灵华回想着那沙哑的声音,“是江曌空,她进入了我的识海,扬言要杀死我。”
恒古凛然,虽担心不已却一把抓住灵华的手,神色坚定而毫不畏惧:“灵华,不必忧心。不管她何时来,我与你时刻待在一起,不会给她可乘之机。”
他看向杨锡迟继续道:“眼下重要的是将百姓身上的红线去除,究竟有何办法?”
杨锡迟思忖片刻慎重道:“去除红线,一是将拥有血控之力的人杀死;二是逐一将脑中红线吸出。但此刻局面刻不容缓,只有一个办法,便是进入檀城所有百姓的识海,设下阻隔之法,阻拦血控之力的操控,方能挽救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