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带着恒古便走出了涵慧居。
“就这样把镜子给她了?”
“当然不是,我只是想让她知晓,世界之大、天地之广,我们只是因果其中渺小的一环,不是凡事都可以随心而为。
总有应该要接受的现实,一味地寻求庇护、一味地想要获得权利而躲避服从,想要获得本就不可能的自由,得到的或许只有虚假,或是稍纵即逝的假象。”
“那能留下什么呢?”
“当然只有痛苦、后悔,还有恨了。”
……
入夜,他们按杨锡迟所言,将纸符贴在门内,黄色的符纸在风中飘荡摇摇欲坠,似乎下一刻就要掉落下来,但无论山风如何吹打,它始终坚持在门框上,不曾落下。
谢千蕴依旧没有回音,灵华并不着急,甚至没有让宁絮荷去盯着她们。她站在窗边,看着清朗的天空, 慢慢思索这五天来发生的事情。
她自问能知晓这世间的大多数事情,但这一次,她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发生的一切都像是有一只隐形的手在缓缓推动。
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在按照一个既定的路线在走,而设定这个路线的人是谁呢?
是杨锡迟吗?
那日他与恒古又偷偷地说了些什么?恒古近来的情绪恢复了不少,但似乎情绪越来越急躁,今日他的表现似乎并不是往常的作风。对楚淳溪动手,是真正想保护她还是另有原因呢?
灵华叹口气,所有的事情看似明朗,实则还有团团迷雾萦绕在心间。她有多久没有轻松地看过这片天空之下的所有事情了呢?
原本她只是一条眼与心之间的通道,如今却要参与到这般重大而危险的事件里,这算是她的责任吗?
“好怀念以前的日子啊……这样的生活什么时候才能到头呢?”
“还需要一些努力啊。”她仿佛听到一个声音从很遥远的以后回答。
“是吗?那便先把眼下的事情解决好吧。”她看了眼熟睡的恒古,趴在桌上小憩,可脑中丝毫没有停下思考。
以眼下的局面,如何才能安稳度过明日呢?
其一,清游门的掌门是个空架子,并且依谢千蕴的性子,是不会顾及清游门弟子的性命的,指望她去指挥弟子们并不可行。所以要提前与弟子们交代明日之事,早些做好防御才好。
其二,长老们现下还没有研究出血控之力的破解之法。此力量经过百年积累沉淀,并不是一朝一夕能破解的。没有制衡这种力量的方法,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将有种子之人体内的血线清除,但这样也会造成他们的死亡,可这也算是没办法的办法。
其三,恒古与宁絮荷……现在能倚靠的只有他们了,恒古背着一个不明的任务在身上,不知他会怎样做。而宁絮荷……灵华打心底并不想让她有所牺牲,无论是从她的性子还是过去的经历,都是想让她继续与自己共存下去,作为两个个体,有时威力不比一个少。
其四,缪今。他被烧伤现在还未痊愈,并且还会受江曌空操控,是一个不可控制的力量,若明天江曌空的人进犯,他也很有可能参与其中。但如今他仍在养伤,威力不比从前,应当可以简单对付。
关键还是要找到解开血控之力的方法啊……
灵华抬起头来,她完全睡不着,轻手轻脚地推开门走到庭院里,感受着冬夜独有的寒冷。
“你不困吗?”兔精带着一壶米酒从她背后钻出来,他身上烧伤未愈,一活动便吸一口冷气,扭了两三下便在地上躺着了。
灵华心中一凛,暗自警备起来,身上却是一动不动。她垂下头看缪今:“你在此处作甚?”
缪今艰难地扬起头喝了一口米酒:“赏月啊,你看今夜的月亮又大又圆,肯定会有什么事发生。”
“你可是知道什么消息?”灵华紧张起来。
缪今不答,摇着酒壶又问:“那三个老头破解开血控之力了吗?”
灵华想了一番,如实答道:“还未。”
“这就对了,他们破解不出来的。”缪今醉意朦胧地看向灵华。
“你为何这样说?”
他用手指在空中画了一个细长的形状:“因为是镜子。”
灵华忽而有些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谢千蕴手中的镜子可以破解血控之力?”
缪今嘿嘿笑起来:“我被她抓到之前,就是用那镜子的反光把她的血线打成了一滩废血。如果破解之法不是镜子,那还是什么,是难道是光吗?”
“光?”灵华若有所思,“镜子反射出的光?”
渐渐地,她好像明白了其中意思。她连忙站起走回房间,却在门口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那身影身量不高,纤瘦的身板在寒风里像挂在门框上的纸符一样摇摇欲坠。她扒着门框想要进去,却如何也打不开房门。
“原秋盈?”灵华试探着喊她一声。
她听到声音顿了一下,脖子僵硬地转过来,对着灵华张开了獠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