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华……救救我……”她听到一个虚弱的声音正在门口 竭尽全力地呼喊着。
“救,救我……我要,被,挤死了……”一只手不停地拍打着门框,就像是在倒数着生命。
是原秋盈!是她在求救!
灵华无法忽视这样撕心裂肺的哀嚎,这是对生命的向往,更是在绝望之中对希望的渴求。
她握紧鉴心镜,深吸一口气,一把将大门打开,把站在门口的原秋盈拉进了门里。
她知道这样做无异于引火上身,但她无法无视自己的情感,更无法忘记原秋盈不服输的那双眼。
而现在,这双眼睛已经被血气侵蚀,手僵滞地抬起,毫不留情地将条条血线直冲灵华面门。恒古的结界碰到血线被划出一道道缺口,被腐蚀的结界很快便消失了。
此处并无光线,即使想用鉴心镜也无法,灵华只得向上躲开,蓄起力量一掌劈开屋顶。
轰隆隆地响声在空旷的山间格外响,青瓦的碎片砸在原秋盈身上,可她根本不觉得疼,反而更加频繁地放射出血线,活像一座机械一般。
清亮的月光从破洞中洒下来,照在灵华手中的镜面上,她看着原秋盈的脸孔,耳边又响起了杨锡迟的话。
“遇到谁都不要心软。”
“帮她了结吧。”
耳边的话清晰起来, 她狠下心举起镜子,将幽幽的光照到了原秋盈身上。
“哈哈哈哈——”本来迟缓而僵硬的人忽而大笑起来,她疯狂地享受着月光的照射,眼珠上的鲜红如同被夜色浸染,成了幽深的暗红色,她嘴中的獠牙更长了,整个人如猛兽般嘶叫起来。
她似乎并不畏惧光,反而变得更强了。灵华望向天空,忽而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错误。
缪今被捉时,是白天。
此刻月光清冷如水,乃属阴性,而江曌空所用之法本就从属黑暗,通过鉴心镜的灵性如此相加,岂不助长了其威力?
她忽地明白过来,急忙用灵识联络恒古:“恒古,你在何处?”
恒古马上有了回应:“谢千蕴居然趁着此刻意图杀死各位长老,我已将她困于结界中,马上回去帮你!”
话音刚落,他便出现在灵华身边。
“恒古,快开神眼,此刻只有你的神力能解开这困局。”灵华将镜子照向恒古,“我需要光!”
恒古两三下挡开原秋盈发出的血线,他合上双眼,眉间的印记忽而睁开,发出万丈光芒。身侧劲风骤起,双手从身前缓缓抬起,一颗闪着蓝金光芒的光球在他手中聚成。
霎时整个房间充满了光亮,这亮光顺着屋顶的破口散出来,照亮了小屋附近的所有。被照射到的傀儡人一时停下了动作,捂着头颅哀嚎起来,似乎在挣脱又像在挣扎。
屋内,灵华见势从速将镜子照向原秋盈,她借着恒古的神光向空中一拿,一条光鞭已握在手中。
翻手将鞭子狠狠打出,血线在炙热的光下化为一滩滩腐血在地上呲呲作响。已是傀儡的原秋盈似乎不明白为何形式突然急转直下,她奋力发出更多的血线,却统统被灵华一鞭揽断。
灵华乘胜追击,蓄力一掌将她打倒在地,恒古见状从手心中飞出缚妖绳将原秋盈牢牢缠住,一时动弹不得。
恒古合上神眼,将双眼睁开,手中的光球仍散发着无法忽视的光芒。他蹲下身去看原秋盈的状态,回头问灵华:“打算如何处置她?”
“我想救她,可是……”她的耳边再次响起杨锡迟的声音,这声音就像是印在了她的脑海里,只要对原秋盈有任何恻隐之心,它都会时刻提醒自己,不要心软。
“可是她也许难以再恢复回从前的样子了。”
灵华透过鉴心镜,将灵力注入被绑得结实的傀儡人体内,这股灵力如游鱼在其各个脉络中来回穿梭。
种子……种子在哪?找到种子再用鉴心镜反射的光芒破坏掉,那她便有救了,大家也都有救了。
可没等寻到那颗缥缈难寻的种子,原秋盈的瞳孔便涣散起来。她的牙齿脱落到地上,却没有一滴血流出。
灵华上前去摸她的胳膊,发觉她已全身血肉僵硬,甚至手背上已有青紫的瘢痕出现。
“怎么会这样……”她将那股灵力收回来,“她体内的血都凝结成了粘稠的腐血,用光去照,便会将所有血击碎凝固,他们便没命了。”
恒古将原秋盈的眼睛合上:“他们早已死了。只有肉体而没有精神,这是活着吗?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若是原秋盈知晓自己做了什么,她说不定会觉得还不如死了得好。”
灵华的视线看向门外,那黑压压的人群,是多少家庭里的妻、夫或是孩子?
然而他们却以这种无法自己操控的方式在世间苟延残喘,甚至都不算是自己活着,真若这般,爽快地死去是保护了他们最后的尊严。
灵华带着恒古飞上了屋顶,俯身看着被神光照射而痛苦不堪的傀儡们,决然地将镜子飞起到半空中。
旋转的镜面反射出耀眼的光芒,傀儡们沐浴在神圣的光亮中凝血而亡。
他们像被割断的麦苗似的一排排倒下,没有哀嚎,似乎也没有痛楚。静悄悄地,彻底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