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的是碧湖。

她看见灵华与恒古很是惊讶，热情上前拉住灵华的手将她拉进屋里：“你们是如何寻到我的？”

灵华一边细细看她的眼，一边热络道：“在闹市口看见衣裳特别像你，就追过来看看，没想到真是你。”

“原来如此，真巧啊。”一身水绿色薄纱长裙的少女歪头看着他们，圆溜溜的眼珠提溜乱转，直勾勾的视线在二人脸上来回滑动，“你们是如何逃出来的？去哪里了？已经一个月没有音信了。”

灵华自然不会说实话，反问道：“说来话长……这段时间你们都发生了什么？可有见到宁絮荷？”

此时成恒川此时从屋中走出，见了恒古登时喜笑颜开，上前重重拍拍他的肩膀：“恒古兄弟！你们还活着！适才碧湖还说想念你们，未曾想竟这般心想事成。”

他请二人坐下道：“宁絮荷是与你们一起那个姑娘吗？我们这一路上谁也没有遇到，从苍梧山逃出来之后，在下本想带着碧湖一路向东前去送剑，可一路上都埋伏了江曌空的人。

他们似乎在各地都有组织，我听几只妖物称为首之人‘坛主’。他们见到我们并不下狠手，反而送了许多生肉，约莫是些牛羊的鲜肉，也不知是何缘故，甚是怪异。

没办法，我们只得放弃原本的路程，一路被逼得东躲西藏，被迫向南走，结果就到了这里。”

碧湖含笑望着灵华，贴在她耳边说悄悄话：“跟着我们的人就住在附近，这个地方都是妖，他们都吃人，并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既然如此，你为何不跑？ ”灵华问。

碧湖果然并不轻松，面色沉沉重新趴在灵华耳边：“因为我想杀了她。”

灵华一惊，侧脸紧盯着碧湖的眼眸：“你如何能打过她？我听闻她是千年虎妖，你我不过一介凡人，怎能与妖抗衡？”

碧湖闻言不语，一下凑上前，仔细地注视灵华的双眸。透过浅褐色的虹膜，穿过一层白色的胶质到达一处空灵而缥缈的虚空中。

一面圆圆的铜镜飘浮在空中。

“终于看清了。”碧湖贴她极近，连脸上的绒毛都能看清，少女的脸倒映在她的瞳孔，也映照在虚空的镜面上。

镜子上少女的脸慢慢变成了一朵盛开的莲花，随后又变回了人形的模样。

碧湖收回目光，面庞也越来越远：“你果然是鉴心镜。”

灵华听到这只莲花妖的声音仿佛来自遥远的天际，异常不真实：“不要再与我装了，你接近我是为了什么？”

灵华此时反应过来，连忙逃过少女的眼睛去寻恒古，却发现自己已经身处一方深不见底的湖水中，身边空无一物。不仅是恒古，成恒川、甚至是木屋都已消失不见，只有碧湖阴沉沉的目光追随着她。

“不必看了，你在我的识海里。”碧湖道，“在你与我对视的瞬间就被吸到识海之中了。”

灵华回过神来并不慌张，坦然与她对视：“你觉得我会害你？”

碧湖却摇了摇头：“我从未这么想，但也不敢轻信你。”

她再次凑近灵华的脸：“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是。”灵华表现得问心无愧，“既然你已看穿我的身份，就应当知晓鉴心镜可通知未来。我能看到你的未来，自然也知道你的结局。”

碧湖的神色果然紧张起来，她一把捏住灵华的手腕，眼里迸发出急躁的不安：“我的结局是什么？！”

要告诉她真相吗？还是保持隐瞒？灵华短暂地停滞了一瞬。

现在的碧湖显然跟一开始认识的她不一样了，这一个月不知经历了什么，使得她现在如此敏感甚至多疑。

她不敢赌她知道多少，但更不想将所有的事实全部告知。于是她选择半真半假。

“你会死。”她平静道，“因背叛而死。”

碧湖目光闪烁，似乎早已料定是这个答案般缓慢倒退两步：“我果真会死……”

没等灵华再开口，她忽而用上拧断胳膊的力气钳制住手中的细腕：“我是被谁杀死的！快告诉我！说！！”

“楚淳溪。”灵华不假思索道，“成恒川的师妹。”

“她？果然与清游门有关……我的感觉不是假的……”碧湖好似陷入某种回忆，眼中嗜血的狂躁越来越浓，松开手絮絮低语，“我现在做的是对的，都是对的……”

灵华看准时机，聚起灵力集中意念将碧湖的识海吞噬，一瞬间湖水被吸走般撤离身边，澄澈的白色占领了周围的每一寸空间。

周身不由一暖，灵华知道自己已经成功走出了碧湖的识海。

她试探问道：“碧湖，你可是遇到了什么困难？尽可对我说。”

见碧湖没回应，她解释道：“若是想害你，在桃花村时将你留在鬼域里等死更是方便，为何我们还要救你？来寻你，便是为了助你改变命运。”

等了许久才听到沙哑的声音。

“你知道吗？我最近一直在反复做相同的梦。”她背对着灵华缓缓开口，“梦里我穿着一件很薄的轻纱长裙，被人从背后一剑杀死。那人好像很恨我，捅进来的时候还拧了个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