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其他人,都认定死丫头是一个刻薄无良的东家,不会听她的。”颜秉德胸有成竹。
齐氏心中稍安,但很快又浮起新的疑问,“那她会不会雇别人来收割?”
“她倒是想,可那些佃户会同意吗?不打死都算客气了。”颜秉德冷笑道:“再说了,这会儿但凡是农户,家家户户都在忙着秋收,哪个有空接她这个活,等自家的农活忙好了,她这稻子也烂得七七八八,勉强收进,也来不及打穗晒干。”
“那就好。”齐氏一想起刚才颜惜微的态度,就恨得牙根痒痒,恼声道:“那丫头仗着二伯疼爱,又勾搭上了镇南侯世子,越发没规矩了;那田地说收回就收回了,连个回旋的余地都没有,也不想想,当初是谁一手一脚地操持着,如今一切顺遂了,就来过河拆桥,真是想着都生气;早知道这样,那会儿在公堂上就不帮她了,由着他们全家被治个欺君之罪,拉去砍头算了。”
若是颜秉文等人听到齐氏这番凉薄私自的话,不知会作何感想。
“夫人不必动怒,瞧着吧,少则一日,多则三日,她一定会来求我的,适合收割的就那么几日,她耽搁不起。”颜秉德眉眼间尽是得意之色,仿佛已经看到颜惜微低眉顺眼的向自己恳求。
另一边,颜仲平看着走在前面的颜惜微,又回头看一眼关紧了门的宅子,不知在想什么。。
片刻,他暗自一咬牙,快步追上颜惜微,拦住她,神情纠结地道:“要不……我们再去说说吧。”
颜惜微侧头,长长的米珠耳坠贴在颈边,闪烁着细碎的珠光,她似笑非笑地道:“怎么,二哥还没挨够骂,非要回去再被骂几句吗?”
“胡说。”颜仲平尴尬地啐了她一句,道:“我那是替你着急,你刚才那般行径,固然是痛快了,可对秋收一事,没有半点益处,反而雪上加霜。”
“三叔耗得起,我们耗不起,所以我想不着,要不就回去让他骂个够,我只当蝇虫嗡嗡,不予理会。”
“等他骂痛快了,你再说几句服软的好话,然后……再给他一些好处,我想应该……差不多了。”说到后面一句,颜仲平显得有些迟疑,显然他自己也不确定。
颜惜微轻轻摇头,“没用的。”
“你都没试过,怎么就知道没用,刚才我也是冲动了,只顾着嘴上痛快,也不记得拦你。”颜仲平懊恼不已。
“二哥不妨想一想;二十亩良田,已经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了,寻常人一家一辈子也未必能够拥有,可三叔却拒绝了,为什么?”
颜仲平一怔,思索片刻,试探道:“掌管百亩良田,可以获得更大的利益?”
一阵秋风拂过,吹起宽大的裙裾,翻飞如蝶。
“不错。”颜惜微抬袖挡一挡风。
“你之前没发现吗?”
“以三叔雁过拔毛的性子,我料到他会贪墨,却没想到数额那么大;也是我大意了,这几年天公作美,年年丰收,又岂会只得那么些银子,只是一直被杂事缠身,未曾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