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微沉默片刻,道:“我虽然与侯爷接触不多,但能够看得出,这一路上,他心事颇重,几乎没有展颜的时候。”
“嗯。”顿一顿,祈容带着几分好奇道:“我瞧你一直瞧着城门的方向,可是想过去看看?”
惜微眨着长长的睫毛,“可以吗?”
“走吧。”祈容笑一笑,接过伞,挡住漫天落下的雨水,与惜微并肩往城门行去。
“我接到你信后,就立刻去见了宋大哥,想让他跟我们一起走,但他坚持要留在京城,说是还有一件事情要去做,而这件事……”惜微睇视着祈容明暗交错的俊美侧颜,凝声道:“是你离京前,交托给他办的。”
当初因为永宁拼死相护,宋涟得以在淮阳王的屠刀下保住一条性命,不过他的仕途算是毁了。
虽然淮阳王最终没有将所谓的”证据”递交上去,但只要他在朝堂一日,就绝不会让宋涟谋取到一官半职。
所以,在祈容的暗中襄助下,宋涟最终在顺天府衙门当个没有品级的吏员,至于永宁,被带回去后,就一直待在王府中,寸步不出。
就连这次,任淮阳王说得口干舌燥,她都不肯离京,最后淮阳王实在没办法,干脆让人打晕了她,强行带出京。
“你想知道我托宋涟办了什么事?”
惜微摇摇头,“宋大哥说这件事很要紧,在办妥之前,但有一丝风声泄露出去,都会前功尽弃,甚至断送大周百年基业。”
“那你想问什么?”
迎着他疑惑的目光,惜微道:“我想问,你在出京之前,是不是就提前知道此行会有大变?”
祈容闻言,轻笑一声,“你真以为我有未卜先知的本领吗,还未出京就知道了后续的种种事端。”
颜惜微想想也是,但疑惑依旧没有解开,“那为何……”
“因为怀疑!”祈容望了一眼笼罩在漆黑夜色中的云州城,沉声道:“白泽县的案子太奇怪了,无论是赤焰军还有南疆,都不应该这样才对,反倒是陛下……”
祈容话音一顿,过了良久,方才继续道:“他沉溺于修道成仙,可偏偏十几年来,耗费了无数财力物力,依旧只是一个凡人之躯,没有丝毫成仙的痕迹。
虽然陛下没有明说,但我看得出,他已经不耐烦了,而我在早年间,曾偶尔听国师说起过一件事。”
“什么事?”
“如今这世道,天地灵气匮乏,修仙不易,往往几十年苦修,到头来也终究是镜花水月,尘归尘,土归土;除非动用禁术,残杀大量无辜百姓,用他们的血肉来强行提升修为。”
“那时候陛下修道不久,尚未像现在这般痴狂,我就问国师,既然希望渺茫,为何不直接告诉陛下,让他放弃这份痴心妄想。
国师摇头,说那是陛下根植在骨子里的执念,就算说了也不会听,只能等他自己慢慢放弃。
他说得隐晦,但我知道,他心里也是想借陛下的一朝天子的气运来助长道门。”
惜微恍然大悟,“这么说来,你早就知道道门有利用大量血肉魂魄,来提升修为的禁术?”
“嗯。”祈容颔首,“所以我那会儿得知白泽县惨案的时候,心里已经有了几分怀疑,但不敢确定,更不敢宣诸于口。”
“几经思量,我在离京之前,去见了一趟宋兄,将我的猜想告诉了他,并告诉他,如果真到了那一步,还请务必替我办一件事。”
“宋大哥……会有危险吗?”颜惜微忧心忡忡的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