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和王二都在,老规矩,依然是坐着小马扎,嗑着瓜子,剥着花生。
这三个老杂毛,把岁月静好是彻底玩通透了。
进院的第一件事,照例是给“天下太平”的石牌上香,不知为何,这次我拍拍衣衫,点燃香头,看着那块石牌,才弯下腰去,就禁不住的泪流满面。
眼泪这一夺眶而出,就再也止不住,我觉得自己就像个受尽了委屈的孩子,在终于寻得依靠以后,那股悲愤再也无法遮掩。
这一通默默垂泪,让我这三个躬,鞠了不知道有多久,待我终于能止住泪水,我才揉揉眼睛,抽了个小马扎,坐到老段他们三人身边。
仨老头像是没看到我的失态一样,没有多问半句话,我尽量简单明了的,把这一次欧洲之行发生的所有事情跟他们叙述了一遍。
当我说到“饥荒骑士”爱德华.赫兹,说到“瘟疫骑士”麦克贰.科恩,说到他们的天启计划,说到这些年他们搞出的那些事情,老段和李大王二互相对视了一眼,我能察觉到他们心底的澎湃。
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我一直在说,老段一直注视着我,他们仨人一直没有插话,等我说完所有的事情,老段深吸了一口气,朝李大和王二看了一眼。
这仨老头怕不是养成了什么三位一体的默契,李大和王二被老段看这么一眼,立马就起身伸了个懒腰,晃晃悠悠的起身,说去逮两只野味,改善改善伙食。
我知道老段是有话要单独对我说,不止那俩老头了解他,我也足够了解他了。
果然,李大和王二一出院门,老段就直直的盯着我:“聂哲,我问你,你为什么不想活了?”
我被他这个问题搞得一愣,才对他嬉皮笑脸:“哪有,不是你说的吗,该死的时候,就要勇敢去死...”
老段的眼神前所未有的犀利,这种眼神我已经好就没在他身上见过了,他也不拐弯:“不怕死和不想活是两回事,聂哲,我问你,你为什么不想活了?”
我垂下头去,哑口无言。
等了半响,老段才叹了口气,轻声问我:“是因为苏眉?”
当我听到这个名字,心头猛的一疼,眼泪又止不住的低落,泪水跌落在地,却浸透了我的心。
“老段,你知道她最后一句话说的什么吗...”,我像是无意识的喃喃自语:“我说我要杀她,她挤出笑容,对我说没关系,其实我看得出,她很害怕...”
“老段,我也不是舍不得她,我只是...”,我哽咽着,想要擦去眼角的泪水:“我只是再也没有办法分清善恶...”
“老段,苏眉这一生很可怜,她在家里,被苏家人利用,逼迫她成了聂国盛的情妇,后来被聂国盛逼成了疯子,又被我逼出国,然后被我利用,去接近赫兹家的人,到最后,被我亲手杀死...”
“老段,苏月也被我害了,她原本是那么好的姑娘,但是现在...她吸毒了,对于苏月来说,我跟苏家人,跟聂国盛,有什么分别?”
这一段时间我强行压抑在心里的话,那些不敢去想的事,在面对老段这个于我如师如父的老头面前,终于倾斜而出。
这一刻,我但觉得疲累欲死,再也支持不住,眼前一黑,就那么跌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