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南道既淮河以南长江以北的这块区域,领十三州五十七县,最富庶的自然就是运河一线,以淮河南岸的楚州和长江北岸的扬州为翘楚。
烦了刚踏上淮南之地,第一顿饭就遇到了请酒的,这面子给的着实不小,寻着声音看去,却是个女扮男装的女子,二十出头年纪,长得眉目如画,十分颜色。
上回见到女扮男装的还是李七娘,不过人家七娘虽然技术差,好歹还用点心。这位不一样,戴个青纱长角幞头,身穿天青色袍衫,脸上却画着细眉,薄施粉黛,声音也不做任何掩饰,唯恐别人看不出她是女人一样。
小二拿了酒来,“客官尝尝本店自酿的烈火酒”。
“烈火酒?”,烦了尝了一口,仔细品了一下,笑道:“呸,有脸说自家酿的,分明是安西烧酒兑的”,没错,正是他家酒坊的酒兑了别的,酒劲绵软了许多,还算顺口。
一言既出,四周为之一静,小二更是脸色大变,这可是砸招牌的事。
烦了反应过来,又吧唧吧唧嘴道:“不是,是我尝错了,跟安西烧酒不是一个味道。
小二面色迅速缓和下来,“客官慢用,有事再吩咐”,说罢轻施一礼退去。
又喝了两大口,烦了连连点点,你还别说,兑的真不错,少了辛辣猛烈,多了回味悠长,更适合江淮地区的人饮用,还给取了个拉风的名字,“烈火酒,有点儿意思”。
提着壶去到那女子面前,“借花献佛,敬姑娘一杯”。
那女子起身举杯道:“奴家扬州苏曼,不知壮士尊姓大名?”。
烦了喝下一大口酒,“无名之辈,洛阳程远,谢姑娘请酒,在下先告辞”。
苏曼一愣,忙道:“程兄留步!”。
烦了回头道:“还有事?”。
苏曼道:“呃,敢问程兄欲往何处?”。
烦了再打量她一番,又看看她身旁两个婢女手里的乐器,“有什么事直说吧,别绕圈子”。
苏曼柔声道:“奴家见程兄英伟男儿,正欲结识”。
不得不说这柔媚的小声儿加上软糯的口音,一般人是真顶不住,烦了“噗嗤”一笑,摇摇头转身离开,“你自己慢慢玩吧”。
回到座位将羊肉吃完,又一口气把酒喝光,“小二,会账!”。
那小二跑过来低声道:“客官,掌柜的交代,这顿酒本店请了”。
烦了提起酒壶问道:“加这一壶?”。
“自然”。
烦了点点头,“好,多谢,去吧”,说完回头向那苏曼摇了摇酒壶,“这酒不用姑娘请了”。
说罢不理会她,叫上云娘上街寻客栈投了,又带她上街买衣服,天气渐暖,身上衣裳都得换成轻薄的,爷俩这一身实在是土的掉渣,得赶紧换掉。
楚州不愧是繁华之地,别处不多见的成衣铺子都有,爷俩每人整了上下一身新,成功化身英武书生与娇俏小姐,只是有两件遗憾,一是书生英武的有些过头,小姐则未脱土气,看上去有点不伦不类。二是真特么的贵。
人靠衣裳马靠鞍,再走上街头,感觉立马提升了一个档次,云娘低声道:“二叔,咱还有多少钱?”。
烦了道:“四贯”。
云娘面色一苦,这还是刚才吃饭没花钱,低声道:“二叔,要不咱别住客栈了”。
烦了笑道:“没事,够用,能到扬州就行,就两百多里,雇条小船花不了几个钱”,扬州就有钱庄,到了那里也就脱贫了。
“二叔,你为什么不理那个女人?”。
“云娘,你不会以为全天下的女人都会一眼看上你二叔吧?”。
那女人明摆着不是善茬子,她必定有什么目的,不过他没兴趣知道,已经给过她机会了,她若大大方方的说,或许还能考虑一下,可她偏偏想玩小把戏,那你就自己慢慢玩去吧。
爷俩在楚州又玩了两天,第三天去到码头租下一条小船,驾船的是一对母子,船娘三十上下,生的白净,小子十二岁,手脚勤快,讲好价钱后采买一些吃食便出发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