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钱略带羞涩的低下头,小声道:“下官未曾在西域为官,也不懂军情民情,如今被朝廷委任北庭都护,实在惶恐,幸好安西有大帅在,若有个紧急时,还得靠大帅援手……”。
烦了静静看着这个老狐狸,尾巴露出来了,什么不懂军情民情,什么靠大帅援手,话说的低调客气,其实就是试探。
“有话直说!别跟我拐弯抹角”。
老钱跟他共事过,深知他的脾气,厚着脸皮陪笑道:“下官就是想请教大帅,北庭将来该如何谋划?”。
烦了直直看着他,缓缓说道:“陛下给你的密诏说了什么?”。
老钱毫不犹豫的自怀中取出一道诏书,双手捧出,“大帅过目”。
烦了却未伸手去接,哈哈大笑道:“与老兄说笑尔,岂敢窥视陛下诏书?”。
老钱顺势收回怀里,笑着附和道:“下官亦与大帅玩闹尔”。
两人相对笑了一阵,气氛倒轻松许多,烦了也不忍这老臣一再伏低做小,痛快说道:“老兄尽管赴任,明年开春,安西兵便拔营向西,只是有两件事需老兄帮忙”。
“大帅吩咐”,老钱忙道。
“第一件,安西军的家眷和迁民男女要过路伊西二州,劳老兄需费心费力照应。
第二件,我徐胜兄弟忠厚耿直,今后在老兄帐下效力,若有不足处,老兄需多担待,日后便有功劳,也不需奏报朝廷,让他平安老死伊州最好”。
老钱拍着胸脯道,“我当什么事,此皆下官分内事,大帅放心,都在下官身上”。
作为朝堂老臣,他是有江湖地位的,不该向后辈低头太过,可是没办法,朝廷要他接手北庭,将来再顺利交给继任者,这个任务并不容易。
烦了和安西军于国有大功,可因为诸多原因,他们只能远赴万里,军心已经不属朝廷。
北庭地盘如今还在安西军手中,只要烦了不爽,他这个北庭都护根本就没法上任,说的再直白些,如果安西军不交北庭,他没办法,朝廷也没有办法。
政治权谋讲究等价交换,朝廷对烦了和安西军有亏欠,既无力施压又没有够分量的筹码,无奈之下为安抚烦了,才让徐胜担任北庭的兵马使,为顺利接手,才让老钱这个烦了的熟人担任都护。
老钱知道他的脾气,只能死皮赖脸,又厚着脸皮试探烦了的意思。
北庭是安西的后院,北庭都护天然就有制衡安西的义务,关系本就微妙,烦了却当面询问皇帝的密诏。
这自然也是试探,试探朝廷对安西的态度。
老钱让烦了看密诏,一为表明自己的态度,二为表明皇帝对安西没有恶意,烦了自然不用真的去看,这个态度已经足够了,所以他当面答应自己会兑现承诺。
至于过境和徐胜的事,只是顺手而已,只要安西强盛,谁做北庭都护都不会给徐胜穿小鞋,同样的,只要安西强盛,潇潇和孩子们在长安便稳如泰山。
到兰州,阿墨书信至,焉耆已定,只待阿塔。